當即,陳默也是淡定地抬起頭,隨即便是迎上趙將軍那帶著優越感和施舍意味的目光。
微微一笑間,陳默卻是問道:“趙將軍,便是荀氏有意,為何非是荀氏子弟前來,怎勞煩趙將軍來說項呢?”
聞言,這位趙將軍卻並不認為這是陳默對自己的嘲諷,而隻是以為陳默在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老弟有所不知。”趙將軍隨即也是接著說道:“本將也是荀氏之人,不過,本將所娶,乃是荀氏嫡脈女。”
一邊說著,趙將軍也是一邊昂起了他高傲的頭顱,就好像娶了荀氏嫡脈之女,有著多麼榮耀一般。
嗯,好吧。
在這個年代,對於底層人而言,甚至對於大多數的寒門而言,能夠攀上潁川荀氏的高枝,還真是不得了的榮譽。
隻可惜,眼前的陳默卻是並不在其列。
聽著趙將軍的話語,陳默卻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個字:“娶?”
僅僅是這一個字,卻是險些讓這位張將軍破防。
畢竟,贅婿就算是再如何,那也是贅婿。
就像是哪怕再是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娼婦也依舊是罵人的字眼。
不過,陳默卻也沒有給這位趙將軍反擊的機會,當即便是繼續開口道:“荀氏之美意,陳某心領。
然,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功名富貴,當於馬背上取!於刀鋒下博!豈能靠裙帶牽連,於床笫之間苟得?
陳某雖出身微末,尚有幾分血性。
此路,恕陳某不能苟同!”
“馬背上取!刀鋒下博!豈能於床笫間苟得!”這十六個字,如同驚雷,在小小的營帳內炸響!
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傲骨與決絕,瞬間擊碎了趙將軍臉上那誌在必得的笑容!
話音落下,趙將軍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如同被凍住的麵具。
而他的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隨即被一種被冒犯的慍怒取代。
盯著陳默那張年輕卻異常堅定的臉,趙將軍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斥責對方的“不識抬舉”,但最終,那番擲地有聲的話語仿佛帶著無形的力量,讓他竟一時語塞。
其實,陳默所言,這位趙將軍何嘗沒有想過。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壯誌滿懷的少年,他也曾想過憑著自己的一把大刀,殺出個封妻蔭子的前程。
隻可惜,歲月的長河終究是打磨成了河裡的鵝卵石,不複年輕的棱角。
看著眼前的陳默,有那麼一瞬間,這位趙將軍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隻是,看到年輕的自己,並沒有讓趙軒對陳默有更多的感同身受,反而是更加的惱怒了起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想陳默這個後輩做到。
就像烏鴉的眼中,天鵝的潔白本身就是原罪。
“好…好一個馬背上取!”趙將軍重重一哼,卻是拂袖轉身而道:“陳司馬誌向高遠,本將…拭目以待!告辭!”
說罷,這位趙將軍也是頭也不回地掀簾而去。
可不知為何,趙將軍這遠去的背影竟是顯得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