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老百姓肚子裡都缺油水,平日裡連白麵饅頭都難得吃上一頓,更彆說肉了。
許峰家這濃鬱的肉香味,對於左鄰右舍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哎喲,這是誰家在做好吃的?這麼香!”
“好像是許峰家傳出來的!他不是剛從山裡打了好幾隻兔子回來嗎?”
“我的天,這小子行啊!又是媳婦兒又是肉的,日子過得比地主還滋潤!”
“聞著這味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一時間,不少村民都被這香味勾得心癢難耐,紛紛朝著許峰家張望,有幾個臉皮厚的,已經開始琢磨著怎麼過去蹭口吃的了。
隔壁的孫大爺,就是其中一個。他家和許峰家就隔了一道土牆,這香味最先飄進他家。
孫大爺今年六十多,老伴兒走得早,一個人拉扯著幾個孫子孫女,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此刻聞到這霸道的肉香,肚子裡的饞蟲早就被勾出來了。
他吸了吸鼻子,臉上堆起菊花般的笑容,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就晃悠到了許峰家院門口。
“咳咳,峰子在家呢?”孫大爺探頭探腦地往裡瞅,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裡劈柴的林雪,還有灶房裡忙活的許峰。
許峰剛把切好的青紅尖椒段下鍋,和兔肉一起翻炒,香味更加濃烈。
他聽到孫大爺的聲音,頭也沒抬:“孫大爺啊,有事?”
“嘿嘿,沒事,沒事。”孫大爺搓著手,笑嘻嘻地走了進來,眼睛卻一個勁兒地往灶房裡瞟:“這不是聞著你家這味兒香嘛,過來瞅瞅,做啥好吃的呢?”
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往灶台邊湊,想看清楚鍋裡到底是啥。
許峰心裡跟明鏡似的,這老家夥,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聞著味兒來蹭飯的。
他想起自己前身剛回來那會兒,家裡揭不開鍋,上門跟孫大爺借二兩白麵,結果這老家夥哭窮,說自家孫子孫女還餓著肚子呢,一粒米都拿不出來。
現在聞到肉香了,就想起鄰裡關係了?
許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上動作不停,嘴裡卻陰陽怪氣地說道:“嗨,孫大爺,您老眼神就是好。這不是剛弄了倆兔子嘛,尋思著給我這剛過門的媳婦兒補補身子。”
“您也知道,她從山溝裡撿回來的時候,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可不得好好養養?”
他這話,明著是說給林雪補身子,暗地裡卻是在點孫大爺:這肉,是我們兩口子的,沒你的份兒。
孫大爺是個人精,哪能聽不出許峰話裡的意思?
他老臉微微一紅,但還是不死心,乾笑著說道:“是是是,應該的,應該的。峰子啊,你這媳婦兒,看著就水靈,是個有福氣的。以後你們小兩口,日子肯定越過越紅火。”
他一邊說著恭維話,一邊吸溜著口水,那眼神恨不得鑽進鍋裡去。
林雪在院子裡劈柴,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她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微妙。
她停下手中的活,默默地看著灶房門口的兩人。
許峰將一大勺兔肉盛進粗瓷碗裡,紅彤彤的辣椒,鮮嫩的兔肉,上麵還撒了些翠綠的蔥花,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孫大爺,您老還沒吃飯吧?”許峰端著碗,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孫大爺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以為有戲,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哎,還沒呢,還沒呢。這不正尋思著隨便對付一口嘛。”
“哦,那您老可得趕緊回去了。”許峰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副“關切”的表情:
“這天兒眼瞅著就要黑了,您老眼神又不好,萬一摸黑回家,再磕著碰著,那可就不好了。我們這兒年輕人,吃口飯快,您老可不能跟我們比。”
孫大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許峰這小子,拐彎抹角地把他損了一頓,還把他給攆走了!
這臉打得,啪啪響!
孫大爺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像是剛出籠的螃蟹,青一陣紫一陣。
他活了大半輩子,在村裡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當麵鑼對麵鼓的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