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次踏上了進山的路。
氣氛和昨天截然不同。
昨天是劍拔弩張,今天卻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和諧。
王二虎緊跟在許峰身後,臉上掛著殷勤的笑,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著什麼。
他時不時地瞟一眼許峰的背影,眼神深處藏著怨毒和一絲病態的期待。
胖子、瘦猴和啞巴三人則遠遠地跟在最後麵,一個個蔫頭耷腦,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他們現在對許峰是又敬又怕,對王二虎則是又恨又懼。這倆人,在他們看來都是活閻王,誰也惹不起,隻能夾在中間當受氣包。
許峰走在最前麵,步伐不疾不徐。
他看似在專心趕路,實則腦海中的萬用雷達早已悄然開啟,將方圓五百米內的一切動靜儘收眼底。
……
山洞裡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和潮濕的黴味。
小野田四郎正用一把刺刀,費力地分割著昨天那頭麅子的屍體。
他的動作很熟練,顯然這種事他已經乾了不止一次。
洞裡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叫西村,年紀稍長,戴著一副破裂的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但眼神卻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絕望。
他正靠在洞壁上,有一聲沒一聲地咳嗽著,臉色蠟黃。
另一個叫田中,身材魁梧,滿臉的絡腮胡,性情暴躁。
他正煩躁地來回踱步,腳下的軍靴踩在碎石上,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小野田君,你昨天到底去哪兒了?一聲不吭就消失了一整天!”田中終於忍不住了,停下腳步,對著小野田質問道。
小野田沒有抬頭,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隻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去偵察了。”
“偵察?你偵察到了什麼?”田中追問。
“我遇到山下的村民了。”
這句話,讓伊藤的咳嗽聲停了下來,田中也猛地轉過身,兩人都死死地盯著小野田。
小野田將一塊割下來的麅子肉扔到火堆旁的石板上,這才抬起頭,將昨天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複述了一遍。
包括蘇軍還在鎮上,以及他如何威逼利誘了王二虎那幾個人。
“八嘎!該死的毛子!他們還賴在這裡不走!”田中聽完,一拳砸在洞壁上,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伊藤則推了推眼鏡,眉頭緊鎖:“小野田君,你這麼做,太冒險了。那些支那人,根本不可信!萬一他們回去就向蘇軍告密,我們三個人,就會立刻被包圍!”
“他們不敢。”小野田的語氣裡充滿了自信和不屑:“我看得出來,那幾個人,是懦夫。他們怕死,比任何人都怕。隻要我們手裡有槍,他們就隻會像狗一樣聽話。”
“可是……”
“沒有可是了,伊藤君。”小野田打斷了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兩人狼狽的模樣:“你們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糧食已經沒有了,藥品也用完了,你的肺病越來越重,再不想辦法,我們連這個冬天都撐不過去!”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另外兩人的心上。
山洞裡陷入了死寂。
他們都清楚,小野田說的是事實。
他們像三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在這深山裡苟延殘喘,每一天都在和饑餓、寒冷與絕望作鬥爭。
“我打算,利用那幾個支那人,先搞清楚外麵的具體情況。”小野田繼續說道:“如果時機合適,我們就想辦法下山,找到我們的大部隊,或者……想辦法回國。”
“回國”兩個字,讓伊藤和田中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有渴望,有迷茫,還有一絲不甘。
“我跟他們約好了,三天後,讓他們送補給上來。”小野田看著兩人:“這也是一次試探。如果他們準時出現,並且沒有帶來敵人,那就證明,他們暫時是安全的,可以為我們所用。”
伊藤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田中雖然依舊滿臉不爽,但他也知道,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他隻能恨恨地吐了口唾沫:“要是那幾個支那人敢耍花樣,我一定親手擰斷他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