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過去,他和她,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闖入者,一個偷走彆人幸福的小偷。
“但是現在,我不想再騙自己了。”伊莉莎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今天之後,我們可能真的,永彆了。我不想再留下任何遺憾。”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卻不是擁抱,而是像一個真正的將軍一樣,用力地拍了拍許峰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身子微微一晃。
“許峰同誌!我的學生,我的戰友,我愛過的男人!”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恢複了女上尉的威嚴與果決:“活下去!帶著你的女人,帶著那份該死的證據,像野草一樣,給我頑強地活下去!”
“如果有一天,你在報紙上看到東京審判的消息,就在心裡,為我這個老朋友,倒上一杯伏特加吧!”
說完,她不再有絲毫的留戀,猛地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部下利落地一揮手。
“撤退!”
黑衣的戰士們如潮水般退去,動作迅速,悄無聲息,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仿佛他們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伊莉莎那高挑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孤單。
她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得堅定而決絕,最終也融入了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彆了,許峰。
彆了,我短暫又絢爛的愛情。
……
戰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零星的火苗在燃燒的營房上跳動,發出“劈啪”的聲響,和遠處山林裡傳來的風聲,交織成一曲悲涼的挽歌。
許峰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伊莉莎那番話,那個吻,像一枚烙鐵,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滾燙得讓他喘不過氣。
他低頭,看向身邊的小林雪子。
她依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隻是那隻被他握著的手,冰涼得像一塊寒玉。
“雪子,我……”他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說他和伊莉莎隻是戰友?那個吻要怎麼解釋?說他對伊莉莎沒有感情?
那份沉甸甸的恩情,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夫君。”小林雪子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她抬起頭,臉上沒有淚水,沒有怨懟,隻有一種讓人心疼的平靜。
“我們快走吧。”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天,快要亮了。伊莉莎小姐為我們爭取的時間,不能浪費了。”
她主動鬆開了許峰的手,轉身,向著東南方向那片黑沉沉的山林走去。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那麼單薄,卻又挺得筆直。
許峰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厲害。
他知道,那個吻,那番話,已經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這道裂痕,比國軍的追兵,比前路的艱險,更讓他感到無力和恐懼。
他默默地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那片深邃無邊的黑鬆林。
沒有交流,沒有對視,隻有腳下踩著積雪發出的“咯吱”聲,和彼此沉重的心跳聲。
夜色,從未如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