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真平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許峰的意圖。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胸脯:“這個我擅長。我跟人吵架就沒輸過。你就瞧好吧!”
說罷,他整了整衣領,大搖大擺地朝著那個小吃攤走了過去,嘴裡開始罵罵咧咧,活脫脫一個剛喝了點酒就惹是生非的本地混混。
許峰則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古董店的側麵。
這裡是一條窄小的巷子,堆滿了雜物。他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
窗戶雖然從內部釘死,但對於他來說,這根本不算障礙。
街角處,千葉真平的表演已經開始了。
“老板!你這章魚燒怎麼回事?裡麵怎麼有頭發!你是想毒死我嗎?啊?!”他一嗓子嚎出來,中氣十足,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小吃攤老板是個老實人,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趕緊鞠躬道歉。
但千葉真平不依不饒,越罵聲音越大,還動手推搡起來,引得一群人圍了上去看熱鬨。
幾乎是同一時間,古董店裡的佐藤健司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他的注意力被外麵的騷動短暫地吸引了過去。
就是現在!
許峰腳尖在牆上輕輕一點,身體如狸貓般躥上了二樓。
他沒有去碰那扇釘死的窗戶,而是將手掌貼在了窗戶旁邊的木質牆壁上。
手指用力,一塊牆板便被他無聲無息地卸了下來。
他閃身進入二樓的臥室,整個過程快如鬼魅,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雷達早已將樓下的情況反饋給他。
佐藤健修還在櫃台後,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手已經不自覺地摸向了櫃台下的手槍。
許峰赤著腳,踩在嘎吱作響的舊木樓梯上,卻如履平地,腳步輕得像一片落葉。
他輕鬆地繞過了那根絆線,來到了樓梯口。
樓下,佐藤健司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警惕地望向通往二樓的陰暗樓梯。
“誰?”他低喝一聲,已經抽出了那把南部十四式。
沒有人回答。隻有外麵千葉真平的叫罵聲,還在一陣陣地傳來。
佐藤健司握緊了槍,小心翼翼地朝著樓梯口挪動。
他當了半輩子憲兵,對危險的直覺異於常人。
他能感覺到,屋子裡多了一個人,一個他看不見的人。
就在他走到樓梯正下方,抬頭向上張望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從他頭頂的天花板上直墜而下。
佐藤健司瞳孔驟縮,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隻覺得手腕一麻,劇痛傳來,手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重重地按在了牆上。
“呃……”佐藤健司雙腳離地,拚命掙紮,臉憋得通紅。
他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對方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冰。
“佐藤健司大佐,”許峰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佐藤的心上:“我們聊聊731部隊的事。”
“731部隊”這五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擊潰了佐藤健司所有的心理防線。
他眼中的凶狠和警惕,在刹那間變成了徹骨的恐懼和絕望。
他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許峰鬆開手,佐藤健司像一灘爛泥一樣滑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許峰撿起地上的手槍,熟練地退下彈匣,然後一腳踢開了櫃台後麵那個暗格的門。
裡麵,一個陳舊的鐵皮箱子靜靜地躺著。
“鑰匙。”許峰言簡意賅。
佐藤健司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眼神絕望地看著那個箱子,又看了看許峰,最後還是顫抖著從貼身的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小鑰匙。
許峰打開箱子,一股陳腐的紙張味道撲麵而來。
箱子裡裝滿了泛黃的文件,最上麵的一本,封皮上用毛筆寫著四個大字——“職員名簿”。
他翻開名簿,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番號映入眼簾。
經理部、總務部、第一部(細菌研究)、第二部(實戰研究)……從部隊長石井四郎,到最底層的司機和雜役,幾千人的信息,一應俱全。
找到了!
許峰的心臟有力地跳動了一下。
這本花名冊,就是一把能撬開731部隊這口黑棺材的鑰匙!
就在這時,外麵的吵鬨聲漸漸平息。
千葉真平大概是演完了。
許峰合上名簿,將整個鐵皮箱子夾在腋下,然後像拎小雞一樣,拎起還在發抖的佐藤健司。
“走吧,佐藤大佐,”許峰的語氣裡聽不出一絲波瀾:“法庭需要一位重要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