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不耐煩地走回來,接過煙杆。
他看了幾秒,臉色也沉了下來。
“老東西,你不是金陵人?”
老人的身體僵住了。
“我……我老家是北邊的。”
“北邊哪兒的?”班長的聲音變得尖銳:“東北的?”
“你當過兵?”
老人沉默了。
班長的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手槍皮套。
氣氛,在一瞬間凝固。
許峰的身體微微下沉,肌肉繃緊。
院外,另一支巡邏隊的腳步聲正在靠近。
不能在這裡動手。
“軍爺,我爹年紀大了,耳朵不好。”許峰搶在老人前麵開口,臉上帶著諂媚的笑:“他就是個老農民,哪當過什麼兵啊。”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索著。
摸了半天,摸出幾張皺巴巴的法幣,塞到班長手裡。
“軍爺行行好,高抬貴手。這點錢,您拿去喝杯茶。”
班長掂了掂手裡的錢,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
但他的疑心沒有散去。
他看了一眼那個撿到煙杆的士兵。
那個士兵還死死地盯著老人,仿佛要從他臉上的皺紋裡,看出什麼破綻。
“滾開!”
班長一腳踹在許峰的小腿上。
許峰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把他給我抓起來!”班長用槍指著老人:“這個老東西有問題!帶回營部,好好審審!”
“是!”
兩個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老人的胳膊。
老人沒有反抗,隻是回頭,深深地看了許峰一眼。
那一眼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托付和決絕。
許峰趴在地上,頭埋得很低。
萬用雷達裡,院門口,另一支五人巡邏隊已經抵達。
八個人,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巷子太窄,一旦開火,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
老人被架著,向門口走去。
許峰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跟在後麵。
他必須跟著出去。
在更開闊的地方,才有機會。
就在他們走到門口時。
“等等。”
那個最先發現煙杆的東北士兵,突然又開了口。
他一直跟在最後麵,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許峰。
“班長,我覺得這個小子……也有問題。”
班長的腳步停下了。
“他哪裡有問題?”
“說不上來。”士兵搖了搖頭,走到許峰麵前:“就是感覺。”
他伸出手,在許峰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按壓。
他的手指,精準地落在了許峰的鎖骨和斜方肌之間。
這是一個老兵檢查新兵身體素質時,才會用到的手法。
許峰的身體,在那一瞬間,有了最本能的肌肉反應。
一種經過千錘百煉,刻在骨子裡的緊繃。
士兵的臉色,徹底變了。
“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
許峰動了。
他沒有去拔槍。
他的手肘,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閃電般向後撞去。
正中那個士兵的心口。
“砰!”
一聲悶響。
那個士兵的身體弓成了蝦米,嘴巴張大,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手裡的槍脫手落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許峰的身體像陀螺一樣旋轉。
他一腳踢開身邊另一個士兵手裡的步槍,身體順勢下潛,從腰後拔出了那把TT33手槍。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個班長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許峰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砰!”
班長的眉心,多了一個血洞。
他臉上的驚愕凝固了,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槍聲,就是信號。
門口那五個士兵瞬間反應過來,拉動槍栓,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院門。
“砰!砰!砰!”
許峰沒有絲毫停頓,對著院門的方向,連開三槍。
他沒有瞄準。
他隻是在壓製。
子彈打在門框上,木屑橫飛。
門口的士兵下意識地縮頭,尋找掩護。
就是這個間隙。
許峰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老人。
“走!”
他自己則撲向那個被他打倒的東北士兵,撿起了地上的那支湯普遜衝鋒槍。
“噠噠噠噠噠!”
狂暴的火舌,從院內向外噴吐。
密集的彈雨,將門口的兩個士兵當場打成了篩子。
血霧,在清晨的陽光下彌漫開來。
槍聲一響,整片街區都被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