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許明遠的身體如同一個戰場,改造帶來的劇痛達到了頂峰。他全身的皮膚變得通紅,如同煮熟的蝦子,體表溫度高得嚇人,汗水蒸騰,在身下形成一小片濕痕。骨骼不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劈啪”聲,肌肉如同充氣般肉眼可見地鼓脹、收縮,每一次都伴隨著許明遠壓抑不住的悶哼。他的呼吸急促而混亂,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腔。高中嘗試用濕毛巾為他擦拭降溫,但毛巾很快就被高溫蒸乾。他隻能不斷地更換冷水,並時刻監測著許明遠的生命體征,眼神中充滿了凝重和不解。這位運籌帷幄、談笑間碾壓強敵的教授,此刻卻如同在經曆一場酷刑。
第二天。
狂暴的能量衝擊似乎達到了某種平衡點,最劇烈的痛苦開始消退。許明遠身體的顫抖頻率降低了許多,皮膚上的赤紅也逐漸褪去,顯露出一種玉石般溫潤的光澤。但他依舊昏迷不醒,或者說,意識沉浸在那龐大的信息流和身體適應中無法自拔。他的呼吸變得悠長了一些,心跳也放緩了些許,但每一次心跳都更加沉穩有力,如同深海巨獸的搏動。最讓高中感到驚異的是,許明遠體表那些因痛苦掙紮而留下的小小擦傷和淤青,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淡化,短短幾個小時就消失無蹤,皮膚光潔如新!這恢複速度讓高中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這絕非任何已知的藥物或醫學手段能達到的效果!
第三天。
套房內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寧靜。許明遠身上的所有異常體征都消失了。他靜靜地躺在地毯上,姿勢甚至顯得有些放鬆。皮膚白皙溫潤,隱隱透著一層健康的光暈。他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悠長到了極致,胸口的起伏幾乎難以察覺。心跳更是緩慢到了極點,間隔長得讓高中一度以為心臟停止了跳動。整個人的氣息變得內斂、深沉,如同古井深潭,又像是一座沉寂的火山,蘊含著難以揣測的力量。
高中小心翼翼地湊近,屏住呼吸,指尖輕輕探向許明遠的鼻端。那氣息微弱得如同初春的柳絮,幾乎感覺不到,卻又連綿不絕,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一股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高中,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三根手指,極其輕柔地搭在了許明遠的手腕脈搏處。
觸手溫涼,皮膚細膩得不像話。高中收斂心神,凝神細察。
一秒…兩秒…三秒…
沒有動靜?高中心裡一緊。
就在他以為真的停止時,指腹下,極其微弱地、緩慢地、卻又無比深沉地傳來一下搏動!那搏動仿佛不是來自血管,而是來自大地深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感。間隔長得驚人,足足過了近十秒,才傳來第二下!然後是第三下!
高中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這…這脈象?!
他猛地回想起小時候,在河西老家那個小小的四合院裡,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爺爺,曾經在酒後用一種近乎朝聖的語氣描述過一種傳說中的武學境界:“…其息綿綿,若存若亡;其脈淵淵,深藏若虛。一呼一吸,可逾半盞茶;一脈一搏,能載千鈞力…此乃龜息之妙,亦是大道有成之像,登峰造極之兆啊…孩子,記住,那不是傳說,是老祖宗走過的路…”
爺爺口中的傳說境界,那虛無縹緲的“登峰造極之兆”,此刻,竟然如此清晰地呈現在一個科研學者、一個文弱教授的手腕脈搏上?!
這怎麼可能?!
這三天,許教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如同驚雷在高中的腦海中炸響,讓他這位身經百戰、心如止水的獵鷹戰士,第一次感到了認知被徹底顛覆的茫然和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驚悸。他看著地上仿佛老僧入定般的許明遠,眼神複雜到了極點,充滿了敬畏、疑惑,還有一絲隱隱的恐懼。這位許教授,他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他走的,究竟是一條怎樣的路?
就在高中心神劇震,百思不得其解,冷汗幾乎浸透內衫之際——
一聲極其微弱,帶著濃濃疲憊和…委屈的呻吟,打破了房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呃…好…餓啊…”
地上的許明遠,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數據洪流衝刷後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強行“喂飽”又被徹底“掏空”的、難以言喻的空虛感。三天非人的折磨,最終凝結成了人類最原始、最樸素的訴求。
高中心想,三天了都,能不餓麼!
耳邊,許明遠的聲音再次傳來,
高中,我真的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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