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未知。一個絕對安全、絕對隔音、沒有任何窗戶的房間。牆壁是吸音的深灰色,唯一的家具是一張金屬工作台,一把硬邦邦的椅子,以及角落裡一張行軍床。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槍油、電子元件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這裡是鷹巢為8號“影雀”配置的移動安全屋之一。
慘白的ed燈光下,影雀正進行著高強度體能訓練的最後一項:倒立撐。她僅靠雙手支撐,身體筆直地倒立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動作穩定而有力,每一次下沉和撐起都精確到毫厘,顯示出驚人的核心力量和身體控製力。汗水浸濕了她黑色的緊身背心,沿著緊繃的肌肉線條滑落。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仿佛在進行一項與己無關的機械操作。
訓練結束。她利落地翻身落地,動作輕盈無聲。拿起一條白色的毛巾,她開始一絲不苟地擦拭身上的汗水,動作如同擦拭武器般精準而專注。接著,她走到工作台前。台麵上攤開著她的全套裝備:拆解開的p5k微型衝鋒槍零件、幾把形態各異的戰術匕首、格洛克手槍、彈匣、消音器、各種精巧的電子乾擾器和破解工具……琳琅滿目,卻擺放得井然有序。
她坐了下來,拿起一塊鹿皮絨布和特製的槍油,開始逐一擦拭保養。每一個零件,每一寸金屬表麵,都經過她指尖最精心的嗬護。金屬的冰冷觸感和擦拭時細微的沙沙聲,似乎是她與這個世界最熟悉的溝通方式。保養武器,對她而言是儀式,是修行,也是保持絕對掌控感的必要環節。
工作台的一角,一個巴掌大小、經過多重物理和電子加密的通訊終端,屏幕忽然亮起微弱的藍光,提示有加密信息接入。信息來自不同的加密信道,標記著不同的雀鳥暗記。
影雀擦拭槍管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屏幕。
第一條信息,標記著林詩詩的雀鳥暗記一朵纖細的蘭花草旁棲息著銀雀):
>“索恩日記證據已提交法庭,效果顯著。庭審壓力巨大,但堅持。謝謝你,影雀。保重。—詩詩”
影雀的目光在“保重”兩個字上停留了半秒,沒有任何表情。她拿起終端,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回複:
>“床墊證據,有效。律師費貴,保重。”
發送。一如既往的簡潔、實用、帶著點不近人情的“提醒”。
第二條信息,標記著張彤彤的雀鳥暗記一枚古銅錢上站立著銳利的鷹隼):
>“影雀,國內事務繁雜,一切按部就班。維斯特敏斯特後續已處理乾淨。你那邊如何?—彤彤”
影雀的指尖在終端上懸停了一瞬。她“看”到了張彤彤那份被深藏起來的“異常節點備忘錄”。鷹巢的情報網絡無孔不入。她回複:
>“查賬,小心。水深。”
四個字,冰冷如刀,直指張彤彤正在進行的危險個人調查。
第三條信息,標記著蕭萱萱的雀鳥暗記一團燃燒的火焰中飛出浴火鳳凰):
>“‘灰燼’簡報已閱。目標‘蝰蛇’,眉骨疤痕特征確認。關聯性極高。已出發。無人機測試成功,很吵。—萱萱”
看到“無人機很吵”這句,影雀擦拭匕首的動作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她回複:
>“無人機,吵。男朋友,還行。”
依舊是她的風格,把最關鍵的情報確認她早已掌握“蝰蛇”與中亞線索的關聯)和一句彆扭的“關心”打包送出。
發完三條回複,影雀放下終端,繼續專注於擦拭手中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房間裡隻剩下絨布摩擦金屬的沙沙聲。
幾分鐘後,她似乎完成了某個思考。她沒有再拿起終端,而是直接對著空氣,用一種極其低微、頻率特殊的次聲波發出了指令這是鷹巢內部的特殊通訊方式,直接作用於特定接收器):
>“指令:非洲情報組,優先級a。目標:薩拉赫共和國,周宇陽星火科技)。坐標動態更新頻率,加倍。安全評估,實時同步。”
指令發出,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確認。但影雀知道,命令已被接收和執行。她不需要回應。她重新拿起另一塊乾淨的絨布,開始保養下一個彈匣。動作穩定,心無旁騖。仿佛剛才那幾條帶著微弱人間溫度的信息和那條保護性的指令,隻是日常任務清單上微不足道的幾行代碼。隻是在昏白的燈光下,當她將擦拭得鋥亮的匕首舉到眼前,檢查刃口時,那冰冷的刃麵上,似乎極其短暫地倒映出她嘴角一絲幾乎不存在的、極其微弱的軟化痕跡,快得如同幻覺。
冷麵下的守護,無聲,卻已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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