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沙暴卷起北魏時期的壁畫殘片,打在解放卡車的帆布篷上簌簌作響。錢勝用浸透機油的勞保手套抹去車窗黃沙,遠處莫高窟的輪廓在熱浪中扭曲,宛如千佛垂淚。
"鐵軌到這兒斷了。"陳詩的白蠟杆挑起沙堆裡的鋼軌殘片,道釘的鏽色比旁邊漢代長城還要暗紅。陳巧的藥鋤劈開碎石,露出半截德文銘牌——這是用1937年克虜伯鋼軌改裝的窄軌鐵路,枕木間距卻與旅順軍港的死亡專列完全一致。
三人貼著崖壁挪向九層樓,陳巧的銀針突然紮進壁畫縫隙。飛天的飄帶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熒光,顏料裡摻著放射性鐳粉。錢勝的八極拳震開斑駁的窟門,1945年產的日式銅鎖碎成齏粉,驚起成群的吸血蝠。
"小心經變畫!"陳詩的白蠟杆橫掃擊落三支毒箭,箭杆上纏著敦煌文研所的特製標簽。陳巧的藥囊炸出雄黃霧,熒光顯露出地麵暗藏的八卦陣圖——坎位嵌著枚未爆的九七式手雷。
甬道深處傳來轉經筒的嗡鳴,錢勝的勞保鞋碾過滿地《金剛經》殘頁,突然踩到具風乾的守窟人屍骸。羊皮襖內袋裡藏著半本《敦煌鐵路考》,泛黃的批注正是師父的字跡:"當月光照進第220窟,去榆林窟找鐵軌穿心的菩薩。"
七道黑影從涅盤佛身後閃出,昭和軍刀劈開積塵。陳詩的白蠟杆舞出七星連珠式,杆尖銅箍撞在刀身上迸出北魏時期的鎏金碎屑。錢勝的八極拳震塌經書櫃,飛散的《法華經》裡夾著微縮膠卷——顯影後的畫麵裡,師父正在榆林窟壁畫上刻劃密文。
混戰中,陳巧的藥鋤劈開暗格。成箱的"文物修複工具"裡藏著德製發報機,真空管上還沾著莫高窟特有的赭石顏料。錢勝的懷表突然自行跳動,表蓋內側顯影出新密語:"當流沙吞沒駝鈴時,去陽關找鐵軌儘頭的烽燧。"
窟頂突然塌陷,敵寇引爆了藏經洞的炸藥。陳詩的白蠟杆插入岩縫,三人借力蕩出窟外。百米下的斷崖處,七節悶罐車正冒煙駛向沙漠深處,車廂縫隙滲出暗紅色液體,在月光下凝成巨大的菊紋圖騰。
錢勝的勞保鞋碾碎烽火台下的陶片,漢代戍卒的骸骨旁堆著昭和年間的彈藥箱。陳巧的銀針挑起半張血書,泛黃的宣紙上,師父的字跡與吐蕃文咒語交織:"鐵軌儘頭埋著帝國的臍帶..."
沙丘彼端傳來駝鈴,三個白衣人牽著改裝過的軍駝逼近。陳詩的白蠟杆刺穿為首者的水囊,濃稠的汽油味彌漫開來。錢勝的八極拳震起漢代瓦當,碎陶片如雨點般擊穿駝峰上的發報裝置。陳巧的藥囊裡最後七粒雄黃籽在沙地上生根,綻放的毒花暫時困住敵群。
當啟明星升上榆林窟時,三人找到師父刻在壁畫上的終極密語。飛天手中的琵琶弦竟是用滿鐵鋼軌打磨而成,撥動時發出的頻率與懷表滴答聲共振。錢勝的勞保鞋碾過沙中骸骨,1945年的懷表與1972年的彈殼在月光下同時泛出青光。
沙暴再起時,陳詩的白蠟杆尖指向東方。陽關故址的殘垣間,半截蒸汽機車頭正從流沙中緩緩升起,煙囪上掛著的銅鈴刻著句漢隸:"西出陽關無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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