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機的尖嘯聲突然達到頂峰,然後戛然而止。聽音石碎片"啪"地一聲裂成兩半,徹底黯淡下去。小小的修理鋪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錢勝的手無力地垂下。他終於明白了魏長林那句話的真正含義。"牧笛手"從來就不是單指洛陽那台末日引擎,而是一個遍布全國的、沉睡中的地脈控製網絡!劍閣的主器是核心,"三一二"基地是控製中樞,而各地的"聽音石"陣列則是終端節點!
"我們得去"三一二"基地。"他聲音嘶啞,"切斷控製中樞,才能阻止整個係統的激活。"
陳詩沉默地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王大柱的兒子給的。他那個運輸科戰友...明天有趟車去天水。"
錢勝小心地拆下收音機上還沒完全損壞的部件,特彆是那塊刻滿符號的刻度盤。雖然聽音石碎了,但隻要有這塊刻度盤和白蠟杆上的暗金殘片,他就能再造一台簡易的探測設備。
"收拾必需品,天亮就出發。"他將暗金殘片和師父的照片一起貼身收好,"但在這之前..."他猶豫了一下,"我們得去個地方。"
陳詩疑惑地抬頭。
"拖拉機廠。"錢勝的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地下防空洞的廢墟裡...還有半台沒完全破壞的"聽音石"陣列。如果能把它的核心晶體挖出來..."
"你瘋了?!"陳詩差點喊出聲,"那裡現在肯定全是保衛科的人!周正陽正愁找不到我們呢!"
錢勝卻已經拿起了白蠟杆,用布條將它牢牢綁在背上:"正因為如此...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自投羅網。"他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而且...我有個想法需要驗證。"
陳詩盯著他看了很久,最終長歎一口氣,給手槍上了膛:"先說好,如果情況不妙,我會打暈你拖走。"
夜色如墨,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洛陽沉睡的街道。遠處的拖拉機廠輪廓如同蹲伏的巨獸,幾盞孤零零的探照燈在圍牆上來回掃視。錢勝的頸後傷口隱隱作痛,但他顧不上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瘋狂的想法上——如果魏長林能把自己改造成半能量體的"載體",那麼理論上,地脈能量也可以被暫時"儲存"在人體內...
而師父留下的"鑰匙",或許就是安全儲存這種能量的關鍵。
廠區圍牆的陰影裡,錢勝做了個手勢,示意陳詩注意右前方那個隱蔽的配電箱——那是防空洞的備用入口。周正陽一定以為他們不知道這個入口的存在。
"給我十分鐘。"他低聲說,"如果我沒回來...你就按原計劃去天水。"
陳詩想反對,但錢勝已經如幽靈般滑了出去。他的身影在探照燈掃過的間隙迅速接近配電箱,動作敏捷得不像個傷患。
配電箱的鎖已經換了新的,但對一個修理工來說不是問題。錢勝用自製的開鎖工具幾下就撬開了它,露出後麵黑黢黢的通道。潮濕的黴味和淡淡的血腥氣撲麵而來,喚醒了那段噩夢般的記憶。
深吸一口氣,他鑽了進去。
通道比三個月前更加狹窄,部分區域已經坍塌。錢勝不得不側身擠過幾處縫隙,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和蜘蛛網。越往裡走,空氣越沉悶,還帶著一絲奇怪的、如同臭氧般的刺鼻氣味。
終於,他來到了那個半坍塌的泵房。借著微型手電筒的光,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一陣抽搐——趙鐵軍和魏長林的屍體已經被移走了,但牆上那個人形的凹痕和周圍噴濺狀的血跡依然觸目驚心。那台被炸毀的暗紅色晶體陣列隻剩下一小部分還嵌在基座裡,其餘的都成了滿地碎片。
錢勝小心翼翼地靠近,從口袋裡掏出白蠟杆和一塊自製的、帶有金屬觸點的絕緣手套。他的理論很簡單:如果聽音石能接收地脈能量,那麼理論上,一個帶有"守器印"的導體比如暗金殘片)應該也能暫時儲存少量能量。而人體...特彆是曾經與地脈能量產生過共鳴的他...或許可以作為"活體電容器"。
這想法瘋狂而危險,但比起讓"牧笛手"網絡全麵激活帶來的災難,值得一試。
他戴上手套,將白蠟杆尖的暗金殘片輕輕抵在殘餘的晶體陣列上。一陣微弱的嗡鳴立刻通過杆身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錢勝咬緊牙關,另一隻手緩緩按向自己的太陽穴...
"不許動!"
一道刺眼的手電光突然從背後射來,同時響起的還有手槍上膛的"哢嚓"聲。錢勝的身體僵住了,但他沒有回頭。
"周正陽..."他平靜地說,"還是該叫你"牧笛手二號"?"
手電光微微晃動了一下,顯示對方有些意外:"聰明。可惜太晚了。"周正陽的聲音冰冷而機械,與魏長林如出一轍,"轉過身來,讓我看看能讓魏師兄陰溝裡翻船的"守器傳人"長什麼樣。"
錢勝慢慢轉身,眯眼適應強光。周正陽的身影在手電光後若隱若現——中等身材,穿著保衛科製服,麵容普通到扔進人堆就找不著。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和魏長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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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把自己改造成了什麼?"錢勝強忍著惡心問。
周正陽歪了歪頭,這個本應很人性化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如同機械玩偶般不自然:"進化。純粹而簡單的進化。"他舉起左手,掌心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麵精密的金屬結構,"血肉之軀太脆弱了...但融合了地脈能量的機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