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與豐收
知青院裡的歡呼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一圈圈蕩漾開來,打破了鄉村清晨慣有的寧靜。渾濁的泥水從井底汩汩湧出,帶著地底的涼氣和泥土的氣息,迅速填滿了井底,水位肉眼可見地緩緩上升。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錢勝!你太牛了!”
“這下再也不用去河裡挑水了!”
激動和喜悅洋溢在每一個知青臉上,連日來揮汗如雨的疲憊仿佛都被這湧出的水流衝刷乾淨。周強更是激動得眼眶發紅,用力拍著錢勝的肩膀,語無倫次:“成了!真成了!錢勝,你是這個!”他豎起了大拇指。
錢勝臉上也帶著由衷的笑意,看著井口不斷上升的渾濁水麵,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四級打井技能帶來的判斷,經受住了實踐的檢驗。他蹲下身,再次仔細觀察著被吊上來的、帶著新鮮水痕的深色土層,以及水中夾雜的細小砂粒。
“彆高興太早,”錢勝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歡呼,“這水渾得很,是‘初水’,裡麵泥沙多,不能直接喝。得讓它沉澱,還得想法子過濾一下。”
他轉頭對周強吩咐:“強子,安排人,趕緊去河邊弄些乾淨的細沙和鵝卵石回來,越大越圓滑的越好。再找些木炭,要燒透的那種。另外,準備一個乾淨的大木桶,桶底鑿幾個小孔。”
“好!沒問題!馬上辦!”周強此刻對錢勝的話奉若圭臬,立刻點了幾個人分頭行動。錢勝又詳細交代了如何在大木桶裡分層鋪設鵝卵石、粗沙、細沙和木炭,做成一個簡易的過濾裝置。知青們聽得連連點頭,乾勁十足地忙碌起來。
錢勝沒有在知青院久留,他知道蘑菇房那邊,真正的豐收時刻也即將來臨。
回到自家小院,空氣中似乎都飄散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新鮮蘑菇的獨特清香。陳巧依早就按捺不住,在蘑菇房門口探頭探腦。看到錢勝回來,立刻像隻歡快的小鳥般飛撲過來:“姐夫!你快看!好多好多蘑菇!都長開了!白花花一片,可好看了!”
錢勝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和陳詩英一起走進了蘑菇房。
燈光下,眼前的景象堪稱壯觀。幾天前還隻是菌絲密布的菌床,此刻已被一片潔白覆蓋。大大小小的平菇如同雨後林間冒出的精靈,層層疊疊,簇擁著、舒展著。大的已有巴掌大小,菌蓋厚實飽滿,邊緣微微內卷;小的則剛剛頂開菌絲,像一顆顆圓潤的珍珠。整個蘑菇房彌漫著濃鬱的生命氣息和特有的菌香。
“天啊…這…這麼多?”饒是陳詩英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豐收的景象震撼到了,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這不僅僅是蘑菇,更是希望,是改善生活的實實在在的底氣!
錢勝眼中也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他仔細檢查了幾個菌床,用手指輕輕按壓菌蓋,感受其彈性和濕度。“嗯,長勢非常好,大部分都到了最佳采摘期。再晚一天,有些大的可能就會開傘,影響口感和賣相了。”
他當機立斷:“姐,依依,我們馬上開始采!依依,你去拿我們準備好的乾淨竹筐和剪刀。姐,你負責把采下來的蘑菇小心地放進筐裡,輕拿輕放,彆碰傷了。我來采第一床,給你們示範一下。”
三人立刻行動起來。錢勝蹲在菌床邊,動作輕柔而迅速。他一手穩穩托住蘑菇的菌柄底部,另一手用剪刀貼著菌絲根部,“哢嚓”一聲,一朵完整、潔白、傘蓋緊實的平菇就被采了下來,斷口整齊。他將這朵蘑菇輕輕放在陳詩英端著的竹筐裡,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看清楚了嗎?要這樣,托著底,貼著根剪,儘量保持蘑菇完整。碰到小的或者還沒完全長開的,就先留著。”錢勝一邊示範一邊講解。
陳巧依看得認真,用力點頭:“嗯!姐夫,我學會了!”她也拿起剪刀,學著錢勝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開始采摘旁邊一床的蘑菇。雖然動作略顯生澀,但那份專注勁兒讓人看著就歡喜。
陳詩英則負責整理和搬運。看著竹筐裡迅速堆積起來的潔白蘑菇,她的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期待的笑容。這些蘑菇,很快就能變成錢,變成油鹽醬醋,甚至變成給妹妹做件新衣裳的布票。
蘑菇房內安靜下來,隻剩下剪刀清脆的“哢嚓”聲和蘑菇被輕輕放入竹筐的細微聲響。陽光透過門簾縫隙擠進來幾縷,照亮空氣中飛舞的細小孢子,也照亮了三人忙碌而充滿希望的身影。
錢勝的動作最快,也最穩。他的手指仿佛帶著某種韻律,精準地找到每一朵成熟的蘑菇,利落地剪下。掛機麵板上,【種蘑菇】和【種植】技能的經驗條,隨著他對成熟度的精準判斷和采摘手法的不斷優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而堅定地向上爬升著。每一次完美的采摘,都像是一次微小的技能錘煉。
整整忙碌了一個上午,三個人才將第一批成熟的蘑菇基本采摘完畢。十幾個大竹筐整齊地碼放在蘑菇房門口的空地上,蓋著乾淨的草簾保濕。筐裡,是堆積如山的潔白收獲,散發著清冽的菌香,沉甸甸地昭示著辛勤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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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壞了吧?快洗洗手,先吃飯。”陳詩英看著錢勝和妹妹額頭的汗珠,心疼地催促道。
午飯很豐盛,為了慶祝豐收,陳詩英特意炒了雞蛋。飯桌上,陳巧依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地描述著采摘時的感受和對賣蘑菇的憧憬。
剛吃完飯,碗筷還沒收拾完,院門外就傳來了周強興衝衝的聲音:“錢勝!錢勝!快來看!水清了!清得能照見人影了!”
錢勝和陳詩英姐妹倆走到院門口,隻見周強和幾個知青抬著一個大木桶,桶裡裝著大半桶清澈見底的水!陽光照在水麵上,波光粼粼,映出幾張激動又帶著點自豪的臉。
“錢勝,按你說的法子,一層層鋪好,渾水倒進去,流出來的水,嘿!真神了!清亮亮的!”周強指著木桶,興奮得像個孩子。
一個知青迫不及待地用葫蘆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然後一抹嘴,暢快地哈了口氣:“甜!比河裡的水甜多了!一點泥腥味都沒有!”
錢勝也舀起一點嘗了嘗。入口清涼,帶著一絲大地深處特有的甘冽,確實比直接挑回來的河水口感好上太多。他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這過濾的法子管用。不過剛過濾好的水,最好還是燒開了喝更安全。這桶水就放你們那兒先用著,沙子木炭定期換洗就行。”
“太好了!這下徹底解決問題了!”知青們歡呼雀躍。
看著知青們抬著清澈的井水歡天喜地地離開,又回頭看看院子裡那十幾筐潔白飽滿的蘑菇,錢勝站在自家小院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混合著泥土、青草、蘑菇清香的空氣。
解決了飲水,迎來了豐收。這兩件事,像兩塊堅實的基石,讓他在這片土地上紮得更深,也更有底氣去麵對接下來的挑戰。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那塊特意挑選出來的、紋理細密的硬木——那是他準備用來製作弓臂的胚料。弓箭製作技能的經驗,在掛機麵板上正悄然積累。蘑菇房的成功證明了技術的價值,打井的經曆鍛煉了他解決問題的能力,而即將開始的弓箭製作,則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守護所珍視之物的另一份力量。
生活的畫卷,正隨著他的努力和智慧,在這片廣袤而充滿生機的黑土地上,徐徐展開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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