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就像煙一樣消散在空氣中。帳門被掀開,白衣張寧走了進來,看到顧十七時明顯一怔:"你怎麼在這裡?"
顧十七注意到她腳下有正常的影子,眉間朱砂也恢複了鮮紅色。這是"真正的"張寧。
"我...我來找你問規則的事。"顧十七急中生智。
張寧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說:"你看到她了,對嗎?"
顧十七不知如何回答。
"紅衣的我。"張寧走到銅鏡前,手指輕撫鏡麵,"她是我,也不是我。她是哥哥用《太平要術》從我身上分離出來的...鏡中人。"
顧十七心跳加速:"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時間不多了。"張寧的聲音突然帶上一絲急切,"哥哥的計劃是在月圓之夜用你的影子開啟通天之路,但不是送你回家,而是讓黃巾軍能夠穿越時空,在所有時代同時起義。"
顧十七倒吸一口冷氣。這簡直是一場時空災難!
"那麵銅鏡,"張寧指向床頭的鏡子,"是唯一能對抗哥哥力量的東西。它本來是一對,叫做"陰陽太平鏡"。你帳篷裡的是陽鏡,能照出真實;這是陰鏡,能創造虛幻。"
"通天之路的真正開啟方法是什麼?"顧十七直截了當地問。
張寧沉默片刻,似乎在掙紮要不要說出真相。最終,她低聲念道:"異世之魂、太平之鏡、完整之影。月圓之夜,立於祭壇中央,誦"魂歸何處,鏡照來路"。"她抬頭直視顧十七,"但你必須保證影子完整,否則即使回去,你也隻是個空殼。"
顧十七想起自己正在異變的影子:"我的影子已經開始...長角了。"
"那是哥哥的標記。"張寧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聽著,子時去糧倉,紅衣的我會給你一枚符咒,能暫時保護你的影子。但最終,你必須做出選擇——"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號角聲,打斷了張寧的話。她臉色大變:"不好,哥哥提前開始準備了!"她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塊黃色布條塞給顧十七,"係在額頭上,今晚營地會提前進入"夜行"狀態,隻有戴著這個才能自由行動。"
顧十七剛係好黃巾,就聽到帳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怪異嚎叫。他掀開帳簾一角,看到令他毛骨悚然的景象——天色尚未全黑,但營地裡的黃巾軍已經開始了變化。他們的影子拉長、扭曲,有的頭上長出角,有的背後伸出多節肢體,而他們頭上的黃巾...正在滲出血跡。
"規則第二條,"張寧在他耳邊低語,"看到黃巾上有黑色斑點就後退。記住,那不是斑點,是血。他們已經完全被哥哥同化了。"
顧十七突然明白了所有規則的真正含義——那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是為了標記哪些人正在變成怪物!
"現在聽好,"張寧的聲音變得極其嚴肅,"真正的通關條件有三個:第一,月圓之夜手持兩麵銅鏡站在祭壇中央;第二,念誦完整咒語;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保持影子完整。"她頓了頓,"如果你能做到這些,不僅能回去,還能打破哥哥的規則世界。"
"為什麼要幫我?"顧十七不解地問。
張寧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因為我也曾是個掉進裂縫的異世之魂...哥哥用陰鏡複製了我,把真正的我困在了這裡。"她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這些是束縛咒,紅衣的我是自由的,而我...永遠無法離開。"
遠處傳來沉重的鼓聲,張寧猛地推了顧十七一把:"快走!去糧倉!記住,通關的關鍵不是逃離,而是打破規則!"
顧十七衝出帳篷,向著西側糧倉狂奔。營地裡已經完全變成了噩夢般的景象——黃巾軍們扭曲變形,有的飄在空中,有的在地上爬行,他們頭上的黃巾無風自動,像有生命一般。顧十七緊貼帳篷陰影前進,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糧倉是營地唯一安靜的地方,門口沒有守衛,隻有一麵銅鑼掛在門框上。顧十七記得規則第三條:營地西側的糧倉絕對禁止進入。但此刻,這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糧倉的門。
裡麵不是想象中的糧食堆積,而是一個圓形的祭壇,祭壇中央站著——紅衣張寧。她轉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你來了,異世之魂。"
顧十七警惕地停在門口:"你說過會告訴我真相。"
"真相很簡單,"紅衣張寧的聲音突然變得和張寧一模一樣,"通關的條件你已經知道了,但沒人告訴你後果。"她指向祭壇上的圖案,"看到那個空缺了嗎?那是留給影子的位置。每個通過通天之路回去的人,都會留下自己的影子,成為哥哥力量的源泉。"
"張寧說...打破規則才是關鍵。"
紅衣張寧大笑起來:"那個傻姑娘!她被困太久了,忘了規則才是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根本!"她突然逼近顧十七,"聽著,我可以幫你安全回去,不需要冒險打破什麼。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帶我一起走。"紅衣張寧的眼中閃過一絲渴望,"我是鏡中人,沒有實體。但如果有異世之魂的掩護,我可以偷渡到你的世界。"
顧十七突然明白了什麼:"那...真正的張寧呢?"
"她?"紅衣張寧輕蔑地笑了,"她會和這個規則世界一起,永遠消失。"
遠處傳來雞鳴聲,紅衣張寧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時間到了...月圓之夜,做出你的選擇吧..."
她的身影消失前,一枚符咒飄落到顧十七腳邊。他撿起來,看到上麵用血寫著兩個扭曲的字:"救我"。
顧十七攥緊符咒,望向糧倉外已經完全異變的黃巾軍營地。月圓之夜即將到來,而他必須在逃離與拯救之間做出選擇——是獨自回到現實世界,還是冒險打破規則,解救真正的張寧?
他摸了摸額頭的黃巾,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在這個規則至上的世界,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黃巾軍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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