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顆眼球同時發出刺目的白光。父母和玩偶繃帶下的眼窩開始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重生。
紅衣女人的身體像信號不良的電視圖像般閃爍起來,她伸出利爪般的手抓向顧十七,卻在接觸到五角星光圈時發出慘叫。她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麵無儘的黑暗和無數雙眨動的眼睛。
"這不...可能..."她的聲音破碎成數百個不同的音調,"規則...是我定的..."
"不。"顧十七指向冰箱上那張守則,"真正的規則是表姐留下的。你隻是添加了假的幾條。"
白光越來越強,紅衣女人的身體像沙堡般崩塌。在完全消散前,她的"臉"轉向顧十七,畫上去的笑容扭曲成一個痛苦的表情:
"我們會...再見的..."
刺眼的白光爆發,隨後一切歸於黑暗。
當顧十七再次睜開眼睛時,晨光已經透過窗簾照進臥室。父母躺在床上,眼上的繃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緊閉的眼皮。他們的胸口平穩起伏,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床頭櫃上的泰迪熊玩偶安靜地坐著,兩隻紐扣眼睛完好無損,但不再是那種令人不安的血紅色,而是普通的黑色紐扣。
顧十七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衛生間。鏡子完好如初,沒有裂痕,映出他憔悴的麵容。但在鏡中世界的深處,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對他點頭微笑——那是表姐林小滿,雙眼完好,嘴角掛著真實的、溫暖的弧度。
廚房裡,冰箱門自動關上,中層抽屜緊緊閉合。一張新的紙條貼在冰箱門上,字跡秀麗熟悉:
"牛奶要記得買。愛你的,媽媽。"
顧十七打開冰箱,裡麵整齊地排列著三盒新鮮牛奶,保質期都是當天日期。他取出一盒倒進玻璃杯,乳白色的液體在晨光中閃爍著微微的金色光澤,像是融入了陽光本身。
窗外,小區恢複了生機。鳥鳴聲、鄰居的談話聲、遠處汽車的喇叭聲,一切如常。顧十七喝了一口牛奶,味道香甜濃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藥草香氣。
他看向客廳角落——那隻曾帶來無數噩夢的泰迪熊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玩偶,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黑紐扣眼睛反射著晨光,再無一絲詭異。
顧十七拿起它,輕輕放在父母床頭的表姐玩偶旁邊。兩個玩偶並排坐著,像是守護者,又像是見證人。
"晚安,表姐。"顧十七輕聲說,關上了主臥的門。
在門完全閉合前的最後一秒,他似乎看到兩隻泰迪熊的紐扣眼睛同時眨了一下,但也許...隻是光影的玩笑。
——
一覺醒來。
周一,淩晨317。
顧十七猛地睜開眼睛。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裹住整個房間。窗外沒有月光,隻有遠處路燈投下的一線慘白,勉強勾勒出書桌和衣櫃的輪廓。他的喉嚨發緊,手指死死攥住被單,耳邊回蕩著一種細微卻清晰的聲響——
噠、噠、噠……
彈珠聲。
清脆、規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閣樓的地板上輕輕滾動,又突然停下,再繼續滾動。
顧十七的呼吸凝滯了。
規則第七條:每周三晚上你會聽到閣樓有彈珠聲,這是正常的。如果在其他時間聽到,戴上父親放在抽屜裡的耳機睡覺。
可今天……是周一。
他猛地伸手去摸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刺眼的光讓他眯起眼——318a,星期一。
彈珠聲還在繼續。
噠……噠……噠……
緩慢、悠閒,像是在玩。
顧十七的脊背竄上一股寒意,他猛地掀開被子,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迅速拉開床頭櫃抽屜。
裡麵躺著一副老式黑色耳機,線纜纏繞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有一張泛黃的便簽紙,上麵是父親的筆跡:
"戴上它,彆聽任何聲音。"
顧十七抓起耳機,手指微微發抖。
就在這時——
砰!
彈珠聲驟然變大,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砸在了地板上。緊接著,閣樓的木地板傳來一陣拖拽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
顧十七的心臟幾乎要撞破胸腔,他迅速把耳機塞進耳朵,手指顫抖著按下播放鍵——
滋……滋……
耳機裡沒有音樂,隻有刺耳的電流聲,像是老式收音機調頻時的噪音。
但彈珠聲……消失了。
顧十七長舒一口氣,可下一秒,他的血液瞬間凍結——
噠、噠、噠……
彈珠聲……還在繼續。
而且……更近了。
不在閣樓,而是在……走廊。
顧十七猛地抬頭,死死盯著臥室門。
噠……噠……噠……
聲音停在了門外。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顧十七的呼吸幾乎停滯,耳朵裡的電流聲尖銳刺耳,可那彈珠聲卻穿透了耳機,清晰地鑽進他的耳膜。
它在門外。
它在等。
然後——
吱呀……
門把手……緩緩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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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十七的瞳孔驟然收縮。
門縫下,一道漆黑的影子緩緩滲入,像粘稠的石油,在地板上蔓延。
耳機裡的電流聲突然變得尖銳,幾乎刺破他的耳膜,顧十七猛地扯下耳機,翻身滾下床,跌跌撞撞地衝向窗戶——
砰!
臥室門被猛地撞開,一股腐朽的冷風灌入,顧十七回頭,心臟幾乎停跳——
一個黑影站在門口。
沒有臉,沒有輪廓,隻有一團扭曲的黑暗,像是無數條蠕動的黑線纏繞在一起,它的"手"緩緩抬起,指向顧十七。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