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隔離區外圍。
顧十七站在廢棄加油站的屋頂,望著遠處高聳的隔離牆。牆內,是被稱為“新伊甸”的超能力者領地,高聳的光樹塔樓散發著淡金色的輝光,將夜空染成琥珀色。牆外,則是灰暗的廢墟,未被感染的普通人類蜷縮在破敗的建築物裡,靠著微弱的篝火取暖。
風卷著沙塵和腐爛的氣味吹來,顧十七拉緊了兜帽,遮住自己那張已經被無數人詛咒的臉。
“顧十七!你這個魔鬼!”
牆外的擴音器裡,一個沙啞的女聲在循環播放著譴責詞。
“你販賣的超能力試劑,害死了我的兒子!你讓世界變成了地獄!”
顧十七麵無表情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小玻璃瓶——裡麵還剩最後一劑未稀釋的原液。
愛麗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銀發在夜風中微微飄動,暗金色的眼眸掃視著遠處的隔離區。
“他們又燒毀了一座難民營。”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新人類認為,拒絕進化即是原罪。”
顧十七沒有回答,隻是從口袋裡掏出那瓶試劑,對著月光晃了晃。液體在玻璃瓶中流淌,泛著淡淡的金色,像是融化的星辰。
“這東西本不該存在。”他低聲說。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時的顧十七,剛剛從源種的意識囚籠中掙脫,體內流淌著木文明的血液,手掌已經開始木質化。他本可以徹底毀滅光樹,阻止超能力的蔓延,但當他站在廢墟中,看著那些在戰火中哀嚎的普通人時——
他猶豫了。
“如果無法阻止進化,那就控製它。”
愛麗絲的建議回蕩在耳邊。
於是,他提取了自己的血液,混合光樹的純淨能量,製造出了第一批“穩定劑”——理論上,它能讓人安全覺醒能力,而不被源種控製。
他本意是救人。
但現實,卻走向了最糟糕的方向。
曼哈頓地下,廢棄地鐵隧道。
昏暗的燈光下,潮濕的牆壁上爬滿了發光菌絲,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腐爛的氣味。顧十七戴著麵具,站在一群黑市商人麵前,桌上擺著十支金色試劑。
“這是最後一批。”他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沙啞而冰冷,“稀釋後使用,否則會有副作用。”
一個戴著金鏈子的胖子貪婪地抓起一支,對著燈光端詳:“這東西真能讓人覺醒超能力?”
“能。”顧十七簡短地回答,“但代價是——”
“誰他媽在乎代價!”胖子大笑,甩出一袋沉甸甸的比特幣硬盤,“現在外麵的人為了這玩意兒,連親媽都能賣!”
顧十七沉默地接過報酬,轉身離開。
他知道這些人會怎麼使用試劑——他們會把它稀釋成一百份,賣給那些渴望力量的普通人,而未經純化的能量,最終會讓他們成為源種的傀儡。
但他彆無選擇。
如果他不賣,黑市上流通的隻會是更危險的東西。
短短一個月,世界天翻地覆。
第一批注射試劑的人,確實獲得了穩定的能力,他們自詡為“新人類”,迅速形成了新的社會階層。
但很快,副作用開始顯現。
依賴。
超能力者的身體逐漸依賴光樹能量,一旦停止注射,就會陷入瘋狂。於是,他們開始狩獵普通人,強迫他們接受“進化”,或是直接抽取他們的生命力作為燃料。
而顧十七,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牆外的幸存者痛罵他是惡魔,牆內的新人類卻將他奉為神明,甚至有人建立了“顧十七教”,宣稱他是光樹的化身,是來引領人類進化的使者。
諷刺的是——
他們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