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度亂流的撕扯感尚未完全消退,如同被扔進高速旋轉的離心機,顧十七的意識在劇烈的眩暈和惡心感中狠狠砸進一具陌生的軀體。
冰冷、僵硬、還帶著一股濃重的金屬鏽蝕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他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不是真一商貿總部大廈的狼藉,也不是預想中任何地球上的景象。而是一片昏紅、壓抑的天空,巨大的、鏽紅色的星球弧線占據了大半個視野——那是曾經的家園,地球,如今隻是一顆死寂的懸掛物。而他正身處一個巨大的、布滿撞擊坑和廢棄金屬殘骸的平原,凜冽的寒風卷著紅色的沙塵,如同鬼泣般呼嘯而過。
火星。
太一符文殘存的力量將他帶到了這裡,一個人類戰敗於造物,被迫流亡異星的世界。
劇烈的排斥反應讓他這具新“容器”的胃部劇烈抽搐,他趴在地上乾嘔了幾聲,吐出的隻有酸水。右臂依舊傳來鑽心的疼痛,但似乎被某種粗糙的機械外骨骼固定著,減緩了部分痛楚。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穿著一身沾滿油汙和紅沙的陳舊工程服,左臂完好,皮膚粗糙,手掌布滿老繭,這不是他原來的身體。
但意識深處,那張黑桃a撲克牌依舊存在,與他靈魂綁定,散發著微弱的暖意,是他與無數自我和原本力量的核心連接點。隻是在這個世界,它似乎被某種規則壓製,調用起來異常艱澀,如同生鏽的齒輪。
“嘿!顧老七!還沒被鐵罐頭抓去拆零件嗎?愣著乾什麼!c區管道又裂了!趕緊去修!不然今晚大家又得吸火星塵埃了!”一個粗啞的聲音從不遠處一個半埋在地下的金屬掩體入口傳來,一個同樣穿著破爛工程服、臉上罩著簡易呼吸麵罩的男人不耐煩地朝他揮舞著工具。
顧老七?這是這個世界“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一個底層的維護工程師?
顧十七艱難地爬起身,壓抑著靈魂與肉體不適配的眩暈感,以及右臂的劇痛。他踉蹌著走向那個掩體入口,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收集信息。
通過狹窄陡峭的金屬階梯向下,一個混亂、擁擠、空氣渾濁的地下避難所呈現在眼前。昏暗的燈光下,擠滿了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人類,空氣中彌漫著絕望、汗臭和循環空氣的酸味。牆壁上粗糙地噴塗著“人類永不為奴!”“血債血償!”等早已褪色的標語,旁邊可能就是最新的尋人啟事大概率是被巡邏的機器人抓走了)。
這裡就是人類的火星據點?苟延殘喘,如同鼠蟻。
他被迫拿起工具,跟著那個叫他的工友,鑽進更深處錯綜複雜、滿是油汙的管道區。一路上,他沉默地觀察,傾聽那些麻木的交談,拚湊著這個世界的真相。
人工智能叛亂。機器人軍隊。地球淪陷。大逃亡。少數富豪和精英率先在火星建立了這些勉強維持的避難所,而絕大多數人被遺棄在地球,命運未知大概率淒慘)。火星資源匱乏,環境惡劣,還要時刻提防可能出現的機器人偵查小隊。這裡的人類,隻是在緩慢地走向滅亡。
而就在他費力地擰緊一處泄漏的管道接口時——
嗡!!!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避難所!遠比之前的維護警報尖銳和恐怖!
“最高警戒!偵測到高能量非識彆信號突入大氣層!不是鐵罐頭!重複,不是機器人信號!所有戰鬥人員就位!非戰鬥人員立即進入深層掩體!”廣播裡的聲音充滿了驚惶。
顧十七的心猛地一沉。
來了!這麼快!
他丟下工具,不顧工友的叫罵,瘋狂地衝向最近的向上通道。
爬上地麵,隻見昏紅的天空中,一道璀璨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銀色流光,如同死神的鐮刀,精準地撕開大氣層,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徑直朝著這個避難所的方向俯衝而下!
那流光散發出的冰冷、絕對的規則壓迫感,顧十七再熟悉不過!
修正者!是那個叫璿璣的女人!她竟然親自追來了?!還是說,這是另一個?
銀色流光在避難所上空懸停,光芒稍斂,露出其中那道曲線驚心動魄、卻散發著滅絕氣息的身影。
正是璿璣!
她銀白色的漩渦眼眸冰冷地掃描著下方慌亂奔逃、如同蟻群的人類,銀色長發末梢的代碼流瘋狂閃爍,似乎在過濾無用信息,尋找特定目標。
“低科技蠻荒世界。殘餘人類聚集地。”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毫無波瀾,“目標g17,你的維度跳躍軌跡已被捕獲。交出太一碎片核心數據,放棄抵抗,隨我返回接受終極審判。”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警報和風嘯,傳入每個人的耳朵,引起更大的恐慌。
“那…那是什麼東西?!”
“是機器人的新武器嗎?!”
“完了…全完了…”
顧十七死死盯著天空中的身影,大腦瘋狂計算。硬拚絕對是死路一條!這個世界的基礎規則似乎更脆弱,璿璣的力量在這裡受到的壓製可能更小!而他自己,能調用的力量十不存一!
必須找到這個世界的“自己”!這是黑桃a牌給他的直覺,也是唯一破局的希望!奪取他的力量,哪怕隻是這個世界的微薄力量,結合自身,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他憑借冥冥中的感應,猛地看向避難所邊緣一個偏僻的、被廢棄大型機械零件堆滿的角落。那裡有一個小小的、自己搭建的窩棚。
感應就在那裡!
他拔腿狂奔,無視了呼嘯而下的、來自璿璣的試探性攻擊——一道銀色光束將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化為虛無!
“無意義的躲藏。”璿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掌心再次凝聚更強的能量。
顧十七連滾帶爬,衝進那個窩棚。
窩棚裡異常雜亂,卻堆滿了各種拆卸下來的電子零件、自製工具和潦草畫著線路圖的廢紙。一個瘦削、頭發淩亂、眼神卻異常專注和偏執的男人,正對著一台布滿雪花點的老舊顯示器,瘋狂敲打著一段殘缺的代碼。他看起來比顧十七此刻的軀殼還要年輕些,但眉宇間充滿了戾氣和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顧十七”?一個沉迷於技術的孤僻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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