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深宮,夜色如墨。顧十七獨坐燈下,麵前攤開一幅泛黃的古卷。燭火搖曳,映照著他眉宇間化不開的憂思。
三個月了。自張承官拜戶部尚書,推行新政以來,他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人脈和資源,卻始終找不到顧曉芸的下落。就像人間蒸發一般,他的妹妹、張承的妻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十七哥,還是沒有曉芸的消息。”張承推門而入,臉上寫滿疲憊與自責。昔日意氣風發的朝廷新貴,此刻卻像個失去方向的孩子。
顧十七抬眼,看見妹夫眼中的血絲,心中一陣刺痛。他想起那日太醫的診斷:曉芸被打到流產,今後恐難再孕。而凶手正是當時權傾朝野的國舅爺黨羽。雖然罪魁禍首已伏誅,但傷害已經造成。
“我思來想去,曉芸或許是...對我失望了。”張承聲音沙啞,“作為一個丈夫,我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實在無能。”
顧十七沉默良久,忽然道:“你說得對。一個女人被活生生打到流產,這確實是丈夫無能的表現。”
張承愕然抬頭,沒想到顧十七會如此直白。
“但無能不是永恒的。”顧十七站起身,目光如炬,“既然曉芸因你無能而離開,那你就變得有能!有能到足以讓她主動回到你身邊!”
“十七哥的意思是?”
“我要把你推上更高位。”顧十七語氣堅定,“高到足以讓曉芸無論身在何處,都能聽到你的名字,看到你的成就!”
張承苦笑:“我現在已是戶部尚書,位列九卿,還能如何高升?”
顧十七展開那卷古卷:“兵書有雲,為君之道,必覽天下豪傑。通知於眾方能橫掃六合,一匡天下。人君隻要抓住賢才之欲,賢才必為我所用。用賢能要學會收買人心,從其所欲,避其所不欲。賢才為我所用,則我主無憂。”
他指著書中的一段:“你看,君臣尊卑得位,萬邦來朝,此所謂人來求我,非我求人也。但君臣尊卑失衡時,人君求賢而去,須抓賢者之欲為我所用。帝王之處,致人而不致於人。該威嚴時威嚴,該屈尊時屈尊。簡而言之,君臣尊卑得位,要知馭臣之道。”
張承若有所思:“十七哥是要...”
“太公釣魚局。”顧十七眼中閃著精光,“核心不是釣魚,而是後半句裡願意上鉤的人。”
他詳細解釋道:“太公釣魚局講的是一種獨特的自我推銷技巧。太公何嘗不知道直鉤釣不到魚的道理?正如他所說,他不是在釣魚,而是在釣王侯。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他是想通過這種做法引起文王的注意。正所謂劍走偏鋒,出奇製勝。”
“這個局是薑子牙和周文王共同配合布局,目的就是讓薑子牙名正言順坐穩太師的位置。”顧十七繼續道,“同樣的操作,秦國的秦孝公和商鞅也用過。為了支持商鞅變法,秦孝公一步步把商鞅送上了大良造的位置,同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張承恍然大悟:“周文王與薑子牙,秦孝公與商鞅,諸葛亮與劉備...這些君臣相見的那一刻,都是一番佳話!”
“正是!”顧十七拍案而起,“這次,我們要用太公釣魚局,把你捧上更高位。我需要製作一個類似於太公釣魚的場景,讓皇上無意中遇見你。”
三日後,皇家獵場。
春狩大典,皇上親自射得一頭雄鹿,群臣歡呼。按照慣例,皇上要在獵場旁的清河畔舉行野宴,犒賞群臣。
顧十七早已布好局。他讓張承假扮漁夫,在清河下遊一處風景絕佳之地垂釣。更妙的是,他特意讓張承使用無餌直鉤,重現薑太公釣魚的場景。
“記住,當皇上經過時,你要吟誦《太公釣》這首詩。”顧十七叮囑道,“特彆是最後兩句:‘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非為釣錦鱗,隻為釣王侯。’”
果然,野宴過後,皇上興致勃勃,率眾臣沿河遊覽。行至下遊,忽見一漁夫獨坐河邊,手持釣竿,神態超然。
“咦,那漁夫好生奇怪。”皇上眼尖,發現釣鉤竟是直的,且無餌料。
就在這時,張承朗聲吟誦:“清水悠悠,直鉤垂釣;非為魚蝦,但求知音。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非為釣錦鱗,隻為釣王侯。”
皇上聞言大驚,快步上前:“卿是何人?為何在此垂釣?”
張承故作驚訝,慌忙行禮:“臣張承不知聖駕至此,罪該萬死!”
皇上扶起張承,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愛卿就是提出‘鄉鎮十年免稅’和《新工律》的張承?好一個‘非為釣錦鱗,隻為釣王侯’!愛卿這是學薑太公,在釣朕這個‘王侯’啊!”
眾臣麵麵相覷,有人羨慕,有人嫉妒,但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局的精妙。
顧十七在遠處林中觀望,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翌日早朝,皇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重賞張承,並加封為太子太保,兼任戶部尚書,總理新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