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的靴子踩在火焰神殿的黑曜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空氣中的硫磺味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老而神聖的檀香，混合著金色火焰燃燒時特有的暖香。
他抬頭望向神殿深處，那座巨大的祭壇懸浮在半空中，壇心的金色火焰沒有燃料，卻燃燒得異常旺盛，火焰跳動的頻率仿佛與某種古老的心跳同頻。
“終於來了。”
一道溫和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在神殿中回蕩，不是通過耳朵聽見，而是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顧十七猛地抬頭，看見祭壇上方的虛空中，一道金色的光影緩緩凝聚——
那是個身著素白長袍的身影，袍角繡著金線織就的太陽紋，隨著光影的凝聚，太陽紋逐漸變得清晰，散發出溫暖而威嚴的光芒。
身影落地時，顧十七才看清他的模樣。那人的頭發如月光般潔白，用銀環束在腦後，發梢垂到腰際，每一根發絲都泛著柔和的光澤。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純粹的金色，像正午的太陽，看過來時，顧十七竟覺得有細碎的光在那片金色裡流動，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的本質。
“拉？”顧十七握緊了手中的“苦”字石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曾在無數古埃及文獻和壁畫中見過拉神的形象，卻從未想過，會以這樣具象的方式與這位神話中的太陽神相遇。
拉微微頷首，金色的瞳孔中映出顧十七的身影，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審視。
“你通過了火焰迷宮的試煉，不僅解開了赤焰文明的星象導航法，還在太陽火提前噴發的絕境中活了下來。”他的聲音依舊在顧十七腦海中回響，“這份智慧與勇氣，足以讓你獲得成神的資格。”
顧十七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環境檢測儀，屏幕上的數值已經恢複正常，可剛才在迷宮中與死亡賽跑的恐懼，還有防護服被高溫灼燒的刺痛感，依舊清晰地烙印在感官裡。
他來赤焰神國，是為了尋找史前文明的秘密，為了守護人類世界，從未想過“成神”這兩個字會落在自己身上。
“您說的成神，是什麼意思？”顧十七定了定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拉抬手，掌心浮現出一個金色的太陽圖騰，圖騰周圍環繞著細碎的光點，緩緩飄到顧十七麵前。
“成神，便是脫離人類的身份，加入神界。”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誘惑，“你將擁有永恒的生命，不再受生老病死的束縛；
你將掌握太陽火的力量，能輕易操控火焰，甚至重塑星辰；
你還能擁有屬於自己的神域，在那裡，你可以創造任何你想要的事物，沒有時間的限製，沒有物質的匱乏。”
金色圖騰散發的光芒落在顧十七身上，帶來一陣溫暖的觸感，仿佛能驅散所有的疲憊與痛苦。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拉描述的畫麵——
永恒的生命，強大的力量，無拘無束的神域……這些都是人類自古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是無數人願意付出一切去追尋的目標。
可下一秒，顧十七的眼前卻閃過了人間的畫麵。
他想起了敦煌莫高窟的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壁畫上，赭石與靛藍的顏料在陽光下煥發生機；
想起了研究院裡的同事，每次修複完成後，大家圍坐在一起吃泡麵，臉上帶著疲憊卻滿足的笑容；
想起了顧曉芸，每次視頻通話時，妹妹眼裡閃爍的擔憂與驕傲；
還有淩越和天塵，在火焰迷宮中，他們隔著能量屏蔽，依舊拚儘全力為自己指引方向。
這些畫麵像細碎的星光，在他的腦海中閃爍，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您說，所有神明在成神時，第一件事都是脫離人間？”顧十七抬頭看向拉，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拉點頭，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沒錯。自神界誕生以來，從未有過神明在成神後選擇留在人間。”
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人間太過短暫，充滿了離彆與痛苦，美好如同流星，轉瞬即逝。神明擁有永恒的生命，看多了人間的悲歡離合，隻會徒增痛苦。脫離人間，是神明對自己的保護，也是對人間的尊重——我們不該用永恒的存在，去打擾人類短暫卻鮮活的生活。”
“可正是因為短暫，美好才顯得珍貴啊。”顧十七輕聲反駁，“如果生命永恒，力量無限，那麼所有的努力與追求，都會失去意義。”
他頓了頓，看著拉的眼睛，繼續說道：“在火焰迷宮裡，我知道自己隻有五分鐘的時間，所以每一步都拚儘全力；
在修複壁畫時，我知道顏料會隨著時間褪色，所以每一筆都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