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的腳掌剛踏入閻摩城，一股比亡靈之海更濃鬱的死寂氣息便撲麵而來。
那氣息中夾雜著無數靈魂的哀嚎，像是有無數亡靈被困在城牆的磚石裡，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刺骨的陰寒，順著喉嚨鑽進肺腑，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抬手捂住口鼻，目光掃過城內的景象——閻摩城的街道由暗黑色的石板鋪成，石板縫隙中滲出墨綠色的液體，液體流過的地方，連空氣都泛起細小的氣泡，散發出腐朽的味道。
街道兩側是殘破的建築，有的屋頂已經坍塌，露出裡麵堆積的骸骨；有的窗戶裡伸出灰黑色的手臂，朝著他瘋狂抓撓，卻始終無法突破建築的束縛，隻能發出不甘的嘶吼。
“這裡比想象中更壓抑。”顧十七握緊雷神之錘，錘身的紫色雷電微弱地跳動，勉強驅散著周圍的陰寒，“天塵，檢測城內的能量分布，有沒有發現生門和死門的蹤跡？”
識海中傳來天塵機械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乾擾：“檢測到城內存在兩道異常能量源，分彆位於街道儘頭的左右兩側，左側能量源呈現‘生機假象’，右側能量源蘊含‘生死法則波動’，推測對應生門與死門。”
顧十七順著天塵指示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街道儘頭矗立著兩道石門——左側的石門雕刻著翠綠的藤蔓，藤蔓間點綴著白色的花朵，門楣上刻著一個“生”字，門後隱約傳來熟悉的笑聲；右側的石門則布滿了黑色的紋路，紋路如同枯萎的藤蔓，門楣上刻著一個“死”字，門後一片漆黑，隻能感受到濃鬱的法則之力。
就在他準備靠近時，左側生門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十七，快過來！我們都在這裡！”
顧十七瞳孔驟縮，這是淩越的聲音！
他猛地抬頭，隻見生門後浮現出幾道熟悉的身影——淩越站在最前麵，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奧丁之影穿著寒霜戰甲，手中握著冰晶長矛；甚至連之前遇到的風神之息，也站在人群中，朝著他揮手。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顧十七心中一震，下意識想要衝過去，卻在邁出腳步的瞬間，胸口的“苦”字石頭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刺痛。
這刺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淩越明明還在極樂獄，奧丁之影的意識應該還在寒霜神域，風神之息更是在風之道試煉結束後便消失了，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閻摩城？
“這是幻象……”顧十七喃喃自語，卻又有些猶豫——生門後的景象太過真實，淩越的笑容、奧丁之影的眼神，甚至風神之息長袍上的紋路，都與記憶中一模一樣，連他們說話的語氣，都沒有絲毫破綻。
就在這時，生門後的淩越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十七，彆愣著了！我們找到了解除黑暗之源的方法，隻要你跟我們走，就能一起終結苦難！”
周圍的幻象也變得更加真實，街道兩側的建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草原，草原上開滿了鮮花，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仿佛回到了他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顧十七的心跳開始加速，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或許這不是幻象，或許他們真的找到了方法，隻要穿過生門，就能和同伴們一起戰鬥，再也不用獨自麵對危險。
他的腳步微微晃動，目光緊緊盯著生門後的淩越，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雷神之錘。
“十七，不要被表象迷惑！”識海中突然傳來淩越的聲音，這聲音與生門後的幻象不同，帶著一絲微弱的電流乾擾，卻更加清晰，“我的空間感知無法檢測到自己的氣息，也沒有感知到奧丁之影和風神之息的存在——那絕對是幻象！”
顧十七猛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被幻象迷惑——淩越的空間印記一直與他的“苦”字石頭相連，如果淩越真的在生門後，他不可能感知不到空間波動。
他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殘留的道之力，將紅黑色長槍指向生門後的幻象：“你不是淩越，說！你到底是誰？”
生門後的幻象明顯愣了一下，淩越的笑容瞬間變得扭曲，周圍的草原也開始枯萎，鮮花變成了白骨，孩子們的笑聲變成了亡靈的哀嚎。
“沒想到你能識破我的幻象。”幻象的聲音變得沙啞，與生門後的濕婆之魂一模一樣，“不過，你真的要放棄嗎？隻要穿過生門，就能與同伴團聚，再也不用獨自承受苦難——這樣的誘惑，你能拒絕嗎？”
幻象再次變化，這一次，出現的是顧十七小時候的村莊，奶奶正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手中拿著糖葫蘆，朝著他招手：“十七，快過來，奶奶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糖葫蘆。”
看到奶奶的身影，顧十七的眼眶瞬間濕潤了——這是他內心最深的執念，也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他無數次在夢中回到過去，想要再看奶奶一眼，再吃一次她做的糖葫蘆。
“奶奶……”顧十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腳步再次晃動，心中的防線開始鬆動——哪怕這是幻象，哪怕隻能與奶奶再相處片刻，似乎也值得。
“十七，想想你的初心！”識海中的淩越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你追尋力量，不是為了沉溺於過去的幻象，而是為了守護更多人的未來！如果你現在選擇生門，就會永遠困在幻象中，再也無法終結黑暗之源——那些還在等待你拯救的人，怎麼辦？”
淩越的話如同驚雷般在顧十七腦中炸響，他猛地抬頭，看向生門後的奶奶——幻象中的奶奶雖然真實，卻沒有靈魂的溫度，她的眼神空洞，手中的糖葫蘆也泛著一絲詭異的幽光。
“我明白了。”顧十七握緊紅黑色長槍，眼中的迷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信念，“我不能沉溺於過去，我要守護的是未來——你的幻象，對我沒用！”
他舉起雷神之錘，將雷之道的力量注入其中，紫色雷電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朝著生門後的幻象砸去。
“轟！”
雷電擊中幻象，奶奶的身影瞬間破碎，周圍的草原也化為灰燼，生門恢複了原本的模樣，門楣上的“生”字變得黯淡，門後隻剩下一片灰黑色的霧氣。
濕婆之魂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帶著一絲不甘：“你竟然能拒絕這樣的誘惑，看來你比我想象中更堅定——但死門後的考驗，可不是僅憑堅定就能通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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