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正午時分,他終於在一處斷崖下找到了地圖上標注的佛窟。窟門早已被流沙掩埋大半,隻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周圍刻著的佛像早已被風化得麵目全非,佛首歪斜,仿佛在無聲地哭泣。
蕭琰翻身下馬,剛要清理洞口的流沙,忽聞身後傳來一陣鈴鐺聲。他猛地回頭,隻見一個身披猩紅袈裟的僧人正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上,手裡把玩著一串骷髏頭念珠,每顆骷髏眼中都鑲嵌著碧綠的寶石,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小郎君倒是比貧僧預想的來得早。”玄空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焦黃的牙齒,袈裟下露出的胸膛上刺滿了青色的經文,隨著呼吸起伏,仿佛活了過來。他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皮囊,正不斷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
蕭琰握緊了腰間的折扇,扇骨是精鐵所鑄,是臨行前父親特意請工匠打造的。“你怎知我會來?”
“那卷羊皮卷是貧僧故意放在西州城的。”玄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聽聞蕭公子的父親當年在白馬寺捐過金身,想必對《密宗火經》也很感興趣吧?”
蕭琰心中一沉,原來這竟是個圈套。他強作鎮定:“十年前白馬寺慘案,果然是你所為。”
“那些老禿驢死守著經書不肯交出,隻好請他們去見佛祖了。”玄空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說起來,令尊當年送的那尊金佛,熔化後正好給貧僧鑄了這串念珠。”
話音未落,玄空突然將手中的骷髏念珠擲了過來。蕭琰急忙側身躲閃,念珠擦著他的耳畔飛過,砸在身後的石壁上,竟嵌入半寸之深。他這才發現,每顆骷髏頭的天靈蓋上都鑽了小孔,裡麵塞著黑色的粉末。
“轟隆!”念珠突然炸開,碎石飛濺。蕭琰被氣浪掀翻在地,手臂被劃傷,滲出血跡。他掙紮著爬起來,隻見玄空已站在佛窟門口,手裡拿著一個青銅油燈,燈芯跳動著幽藍的火焰。
“這佛窟裡埋著三十壇‘動地雷’,”玄空緩緩走進佛窟,油燈的光芒照亮了窟頂的壁畫,上麵繪製著飛天仙女的圖案,卻被人用朱砂塗改成了猙獰的鬼怪,“隻要貧僧這盞燈掉在地上,咱們就一起去見閻王爺。”
蕭琰緊隨其後進入佛窟,裡麵彌漫著濃重的硫磺味。窟壁兩側的佛龕裡空空如也,隻有地上散落著一些殘破的經卷,上麵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你到底想做什麼?”蕭琰警惕地環顧四周,發現佛窟深處有一道石門,門上刻著密宗的六字真言。
“聽說令尊的商隊壟斷了西域的絲綢生意,”玄空轉過身,油燈的光芒在他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貧僧想借蕭公子的腦袋用用,讓那些西域諸國的國王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宰。”
說罷,玄空突然將油燈扔向蕭琰。蕭琰急忙用折扇拍打,油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上的經卷上。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想起父親教過的防火之術,急忙脫下外袍撲向火焰。
“嗤啦”一聲,外袍燃起熊熊大火。蕭琰趁機一腳踢向玄空的手腕,玄空吃痛,手中的皮囊掉在地上,滾出十幾個黑色的小球。
“找死!”玄空怒吼一聲,從袈裟下抽出一把彎刀,刀身泛著幽藍的光芒,顯然淬了劇毒。他縱身躍起,彎刀帶著風聲劈向蕭琰的頭頂。
蕭琰急忙就地翻滾,躲開這致命一擊。彎刀劈在地上,火星四濺,竟將堅硬的岩石劈出一道裂痕。他趁機抄起地上的一根斷裂的石佛手臂,當作武器揮舞起來。
兩人在狹窄的佛窟裡纏鬥起來。玄空的刀法狠辣刁鑽,招招致命;蕭琰則憑借著靈活的身法躲避,偶爾趁隙反擊。鬥到酣處,玄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蕭琰的眼睛。
蕭琰急忙閉眼後退,卻被地上的經卷絆倒。玄空趁機一刀刺來,眼看就要刺穿他的胸膛。就在這危急時刻,蕭琰突然想起羊皮卷背麵繪製的佛窟結構圖,猛地側身滾向左側的石壁。
“噗嗤”一聲,彎刀刺入石壁,竟從裡麵流出黑色的液體。玄空臉色一變,這才想起那裡藏著一壇硝石。蕭琰趁機一腳踹在他的胸口,玄空踉蹌後退,撞在身後的石門上。
“轟隆”一聲,石門竟被撞開一條縫隙。蕭琰隱約看到裡麵堆滿了木箱,上麵貼著西州城商號的封條,竟是三個月前失蹤的家族商隊貨物。
“原來那些貨物是你劫走的!”蕭琰怒不可遏,抓起地上的一個黑色小球擲向玄空。玄空急忙躲閃,小球落在地上炸開,煙霧彌漫。
趁著煙霧掩護,蕭琰鑽進石門後的密室。他剛要尋找出口,卻發現密室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像,畫中是一位眉目慈祥的老僧,正是白馬寺的方丈。畫像下方寫著一行小字:“吾徒玄空,慧根深厚,然心魔難除。”
就在這時,玄空撞開石門衝了進來,臉上滿是猙獰:“今天誰也彆想活著離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更大的黑色球狀物,上麵插著引線。
蕭琰突然注意到密室角落裡有一個水缸,想必是當年僧侶們蓄水用的。他急中生智,一腳踹翻水缸,水流瞬間蔓延開來。玄空的腳剛沾上水,就發出一陣慘叫,原來他的草鞋裡藏著打火石。
趁著玄空慌亂之際,蕭琰抓起一根燃燒的木柴擲向他手中的引線。玄空急忙甩手,黑色球狀物落在水中,引線被浸濕,再也無法點燃。
“你!”玄空氣急敗壞,揮刀砍來。蕭琰側身躲過,順勢將牆上的畫像扯了下來,罩在玄空頭上。畫像上的墨跡遇到水,竟滲出黑色的液體,散發出刺鼻的氣味——那是用朱砂混合毒液繪製的。
玄空慘叫著扔掉彎刀,雙手在臉上胡亂抓撓。蕭琰趁機撿起地上的彎刀,抵在他的脖頸上:“束手就擒吧。”
玄空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在密室裡回蕩,顯得格外陰森:“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貧僧嗎?”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地上的黑色粉末上。
“不好!”蕭琰意識到不妙,轉身就想逃跑。但已經晚了,那些黑色粉末遇到鮮血,瞬間燃起藍色的火焰,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轟隆——”
劇烈的爆炸將密室的屋頂掀翻,碎石如雨般落下。蕭琰被氣浪掀出密室,重重地摔在佛窟外的沙地上。他掙紮著回頭望去,隻見整個佛窟都陷入了火海,玄空的慘叫聲漸漸淹沒在爆炸聲中。
夕陽西下,將黑風山染成一片血紅。蕭琰望著熊熊燃燒的佛窟,手中緊緊攥著那卷從火場裡搶出來的《密宗火經》殘頁,上麵記載的並非什麼煉丹秘術,而是關於如何化解硝石毒性的藥方。
他忽然明白,所謂的《密宗火經》,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玄空真正想要的,不過是借經書之名,行不義之實罷了。
蕭琰翻身上馬,朝著西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他知道,前路還有更多的挑戰在等待著他,但他已經不再畏懼。因為他明白,真正的強大,並非擁有多麼厲害的武器,而是擁有一顆堅守正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