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陽光透過槐樹葉,在青石板上灑下斑駁的光點。於莉蹲在院角的水龍頭旁,正仔細地刷洗著一塊新布料,靛藍色的粗布在水裡泡得發亮,她的嘴角噙著一絲藏不住的笑意,連指尖搓揉布料的動作都帶著輕快的節奏。
“於莉,洗啥呢?這麼高興。”秦淮茹端著個木盆從旁邊經過,盆裡是剛拆下來的被單,她的目光落在那塊布料上,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於莉抬起頭,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秦姐,你看,這是我用攢的布票扯的,想給大茂做件新褂子。”她把布料拎起來,陽光透過布麵,能看到細密的紋理,“前兒他修好了電影院那台進口放映機,廠裡獎了他二十塊錢,還說要給他轉正呢。”
“是嗎?那可真要恭喜你們了。”秦淮茹的聲音聽著熱絡,手裡擰被單的力道卻重了些,水珠濺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許大茂這次可算熬出頭了。”
於莉沒聽出她話裡的異樣,隻顧著高興:“可不是嘛,他現在天天念叨,說多虧了葉師傅當初指點他,不然哪有這好事。”她往葉辰家的方向看了眼,“等我把褂子做好了,讓他穿上給葉師傅道謝去。”
秦淮茹“嗯”了一聲,端著木盆轉身往中院走,腳步卻不像往常那樣輕快。她想起昨天去街道辦領補助時,聽見馬書記跟人說,許大茂因為技術過硬,被調到了廠裡的維修組,工資漲了不少,於莉還托人在廠門口租了間小鋪子,打算開個縫補攤,日子眼看著就紅火起來了。
“哼,不就是走了狗屎運嗎。”她心裡暗暗嘀咕,走到自家門口時,正好看見傻柱從外麵回來,手裡提著個網兜,裡麵裝著兩條新鮮的鯽魚。
“淮茹,看我給你帶啥了?”傻柱笑得一臉憨直,“剛從護城河釣的,給你家棒梗燉湯喝。”
秦淮茹接過網兜,臉上擠出個笑:“又讓你破費了。”她把魚放進盆裡,眼神卻飄向了中院——葉辰正在給聾老太修藤椅,陽光照在他專注的側臉,手裡的刨子劃過木頭,發出沙沙的輕響,那沉穩的樣子,讓她心裡莫名地有些發堵。
她想起前陣子,自己想讓葉辰幫忙給棒梗做個新書桌,特意蒸了鍋白麵饅頭送去,可葉辰隻是收下饅頭,說“書桌我抽空做,不用這麼客氣”,轉頭就把饅頭分給了院裡的孩子,連句熱乎話都沒多說。可他對於莉呢?不僅手把手教許大茂修機器,還幫著於莉找鋪子的房源,聽說連租金都幫著砍了不少。
“葉師傅這手藝,真是沒的說。”秦淮茹走到藤椅旁,裝作看葉辰乾活,“前兒我娘家嫂子還說,想請你去給她打個衣櫃呢。”
“行啊,等我把老太這藤椅修好就去看看。”葉辰頭也沒抬,手裡的砂紙打磨著藤椅的扶手,“不過得等忙完這陣,老街區那邊還有幾戶等著修房呢。”
“不急,不急。”秦淮茹的聲音放軟了些,“你先忙你的。對了,我剛看見於莉在洗布料,說是要給許大茂做新褂子?”
“嗯,許大茂轉正了,於莉高興壞了。”葉辰笑了笑,“這兩口子總算熬出頭了,於莉這些年不容易。”
這話像根細針,輕輕紮在秦淮茹心上。她垂下眼,看著自己洗得發白的袖口:“是啊,不容易。不像我,就守著這點死工資,棒梗還要上學,真是愁人。”她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點委屈,“要是我家老賈還在就好了,也不至於讓我一個人撐著。”
葉辰停下手裡的活,抬頭看了她一眼:“秦姐,彆太熬著自己。要是缺錢缺力,跟院裡人說一聲,大家都會幫忙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秦淮茹的眼圈紅了,“可總麻煩你們,我心裡過意不去。不像於莉,有許大茂能指望,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於莉的聲音打斷了:“葉師傅,秦姐,你們看我這布料剪得咋樣?”於莉手裡拿著把剪刀,正小心翼翼地沿著粉線剪布料,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我照著畫報上的樣式畫的,你看這領口,是不是比原來的好看?”
葉辰湊過去看了看:“挺不錯的,這樣式利落,適合許大茂乾活穿。”
“真的?”於莉更高興了,“那我趕明兒就縫,爭取讓他禮拜天就能穿上。”她說著,從兜裡掏出塊水果糖遞給葉辰,“這個給你,前兒大茂廠裡發的,水果味的。”
葉辰接過來,笑著道謝。秦淮茹看著那糖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心裡的火氣莫名地就上來了——於莉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能順順利利的,不僅男人有了出息,還能得到葉辰的幫襯?自己每天起早貪黑,拉扯著棒梗,卻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憑什麼好日子都讓於莉占了?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秦淮茹放下手裡的盆,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是在賭氣。
於莉愣了愣,不解地問葉辰:“秦姐這是咋了?好像不高興了。”
葉辰也覺得奇怪,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家裡有事吧。”他把注意力轉回藤椅上,“你這布料剪得確實好,比我上次見供銷社賣的成衣樣式還好看,回頭讓許大茂多給你買點料子,你也做件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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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莉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繼續剪布料,嘴角卻彎得更厲害了:“我不用,能給他做就高興了。”
傍晚的時候,於莉的縫補攤開張了。許大茂特意請了半天假,幫她把縫紉機搬到鋪子裡,又在門口掛了塊紅布,上麵是閻解放幫忙寫的“於莉縫補店”五個字,筆鋒娟秀,看著就透著股親切勁兒。
院裡的人都去道賀。聾老太送了個新做的針線笸籮,裡麵裝著她攢的頂針和剪刀;傻柱拎來兩斤水果糖,說是給來做活的人添喜;就連平時愛計較的閻埠貴,都送了卷新線軸,嘴裡說著“祝你生意興隆,以後給我補衣服可得便宜點”。
於莉忙前忙後地招呼著,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葉辰幫她把縫紉機調試好,試踩了幾針,線跡均勻得很:“這機器挺好,以後夠你用的了。”
“多虧你幫我挑的。”於莉感激地說,“上次你說這台是進口的,勁兒足,果然沒說錯。”
秦淮茹也來了,手裡拿著件棒梗的舊衣服,說是要補補。她看著鋪子裡熱鬨的景象,看著於莉被眾人圍著的樣子,心裡像塞了團棉花,堵得難受。她故意大聲說:“於莉啊,你這鋪子是不錯,可縫補能賺幾個錢?不如跟我學學,去菜市場倒騰點蔬菜,那才來錢快呢。”
於莉愣了愣,笑著說:“我沒那本事,還是縫補踏實。”
“踏實能當飯吃?”秦淮茹的聲音更高了些,“你看人家葉辰,又會修房子又會做家具,那才叫有本事。許大茂雖說轉正了,可終究隻是個維修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罷了。”
這話一出,熱鬨的場麵頓時安靜了些。許大茂的臉沉了下來:“秦姐這話啥意思?我家於莉開鋪子咋就不如倒騰蔬菜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秦淮茹見許大茂動了氣,連忙打圓場,“我就是想讓於莉多賺點錢,好心當成驢肝肺。”
“行了,秦姐也是好意。”於莉拉了拉許大茂的胳膊,又對秦淮茹說,“謝謝您的好意,我覺得縫補挺好的,慢慢做,總能好起來的。”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股韌勁,像她手裡那根穿了線的針,細卻結實。
秦淮茹看著於莉那雙帶著薄繭卻穩穩當當捏著針線的手,突然覺得自己輸了。她輸的不是日子的好壞,而是於莉那份踏踏實實地過日子的勁兒——於莉想要的,不過是男人有個正經活,自己有個能糊口的營生,這些她都一點點得到了,這就是她的“得償所願”。而自己呢?總想著走捷徑,總覺得彆人的日子比自己好,永遠在不甘裡打轉,反倒把自己困住了。
從鋪子裡出來,秦淮茹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吹拂著她的頭發,心裡竟莫名地鬆快了些。她看著天邊的晚霞,紅得像塊剛染好的布料,忽然想起剛嫁過來時,老賈也說要給她扯塊這樣的紅布做件新褂子,隻是還沒來得及,人就沒了。
“媽,你咋才回來?”棒梗從院裡跑出來,手裡拿著顆糖,“於莉阿姨給的,可甜了。她說等我放暑假,教我釘扣子呢。”
秦淮茹摸了摸兒子的頭,看著院裡那棵老槐樹,樹葉綠得發亮。她忽然笑了笑,牽著棒梗的手往家走:“走,媽給你包餃子吃,用傻柱叔叔送來的鯽魚做餡兒。”
鋪子裡的縫紉機還在“嗒嗒”作響,於莉正低頭給人補褲子,許大茂坐在旁邊,幫她整理著線團,兩人時不時對視一笑,眼裡的光比門口的紅燈籠還亮。葉辰站在院門口看著這光景,覺得這暮春的傍晚,比往常都要暖些。
日子啊,就像於莉手裡的針線,一針一線,看似慢,卻總能把零碎的日子縫綴成結實的布,而那些不甘和羨慕,終究抵不過踏踏實實走出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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