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葉辰裹緊了棉襖,縮著脖子往公社大院走,手裡的鐵皮飯盒被凍得冰涼,裡麵是給值班同誌帶的紅薯粥,還冒著點殘溫。剛轉過街角,就見供銷社門口圍了群人,吵吵嚷嚷的,像是出了什麼事。
“讓讓,讓讓!”一個穿軍大衣的漢子擠開人群,手裡攥著根扁擔,臉紅得像關公,“我再說一遍,那批棉花就是被你們供銷社扣下了!我親眼看見王會計往他三輪車上搬,上麵還蓋著麻袋!”
供銷社的李主任背著手站在台階上,棉帽的護耳耷拉著,遮住了半張臉:“趙家莊的,你可彆血口噴人!供銷社的棉花都是按票供應的,哪有多餘的給人私藏?我看你是想訛詐!”
“訛詐?”趙家莊的漢子氣得扁擔都抖了,“我婆娘等著棉花做棉襖,孩子凍得夜夜哭,你們倒好,把緊俏物資往家裡搬!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堵著你們門口不走!”
人群裡炸開了鍋。“我前幾天去買紅糖,明明看見櫃台裡有,李主任說賣完了,結果轉頭就給了他小舅子!”“還有那批肥皂,說是供應給學校的,最後全出現在黑市上了!”“這事兒得找公社反映去!”
葉辰站在人群外圍,眉頭擰成了疙瘩。上個月公社剛下了通知,要嚴查緊俏物資倒賣,沒想到供銷社還敢頂風作案。他正想轉身去找公社書記,就見人群裡擠出來個瘦高個,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悄悄往供銷社後院溜,手裡還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
“那不是王會計嗎?”有人低喊了一聲。
葉辰的目光立刻鎖了上去。王會計是供銷社的老員工,平時總戴著副黑框眼鏡,見人就笑眯眯的,誰也想不到他敢私藏物資。眼看王會計就要溜進後院的角門,葉辰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腳步踩在積雪上,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後院堆著不少空酒壇子,風一吹,壇口發出嗚嗚的響,像在哭。王會計慌慌張張地跑到一間鎖著的柴房門口,從懷裡掏出鑰匙,手抖得半天插不進鎖孔。葉辰躲在酒壇子後麵,借著月光看見他布包裡露出的白花花的棉花,還帶著股新彈的棉絮味。
“快點,快點……”王會計嘴裡念叨著,好不容易打開鎖,推門就往裡鑽。葉辰趁機跟過去,貼著門縫往裡看——柴房裡堆著不少東西,角落裡碼著幾箱紅糖,牆根下摞著半人高的肥皂,最顯眼的是靠裡牆的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用問也知道裝著棉花。
王會計把布包往麻袋上一扔,擦了把汗,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本子,借著從窗縫透進來的光翻看。葉辰眯起眼睛,隱約看見本子上記著些名字和數字,像是給誰分了多少東西。
“姓李的說得對,這批貨出手,夠給我家小子娶媳婦了……”王會計自言自語著,臉上露出貪婪的笑,“等過了年,再弄批布票,就不用在這破供銷社當會計了……”
葉辰悄悄退了出來,心裡的火直往上竄。他轉身往公社大院跑,積雪灌進鞋裡,凍得腳指頭發麻也顧不上。公社書記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推開門,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去:“張書記,供銷社有問題!王會計私藏了大批緊俏物資!”
張書記正在批文件,聞言猛地抬起頭,手裡的鋼筆“啪”地掉在桌上:“你說啥?帶證據了嗎?”
“我親眼看見的,在後院柴房,有棉花、紅糖、肥皂……”葉辰喘著粗氣,把剛才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一遍,“還有個小本子,像是記賬的!”
張書記站起身,抓起軍大衣就往身上披:“走!去看看!”他喊來武裝部的兩個同誌,揣著槍跟在後麵,腳步快得像一陣風。
供銷社後院的柴房還亮著燈。張書記示意大家彆動,自己悄悄走到窗邊,往裡看了一眼,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敲門!”他低喝一聲。
武裝部的同誌上前“砰砰”砸門,裡麵的王會計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誰……誰啊?”
“公社檢查的!”張書記的聲音像冰錐,“開門!”
裡麵沒了動靜,大概是想找地方藏東西。張書記使了個眼色,兩個同誌立刻撞門,“哐當”一聲,木門被撞開,王會計正慌慌張張地往灶膛裡塞那個小本子,火苗已經舔上了紙頁。
“住手!”一個同誌衝過去按住他,奪下本子。雖然燒了個角,但上麵的字跡還能看清,張三、李四、趙五……都是些眼熟的名字,後麵跟著“棉花五斤”“紅糖兩斤”的字樣,最後一頁赫然寫著李主任的名字,後麵標著“棉花二十斤,肥皂一箱”。
“人贓並獲,你還有啥話說?”張書記指著滿屋子的物資,聲音都在抖,“供銷社是為社員服務的,不是讓你們中飽私囊的!”
王會計癱在地上,眼鏡摔成了兩半,嘴裡不停地念叨:“是李主任讓我乾的……他說出事他擔著……”
這時,前院的李主任聽見動靜,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看見眼前的景象,腿一軟差點跪下:“張書記,這……這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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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張書記撿起一塊肥皂,“把供應給學校的肥皂藏在柴房,也是誤會?把過冬的棉花分給關係戶,也是誤會?”他轉向兩個同誌,“把他們倆都帶走,關進禁閉室,明天召開全公社大會,公開處理!”
人群早就跟到了後院,看著被押走的王會計和李主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趙家莊的漢子拎著扁擔,眼圈紅紅的:“葉師傅,多虧了你啊!不然俺們莊的棉花怕是要被他們折騰光了!”
“就是啊,”一個老大娘抹著眼淚,“我那小孫子等著棉花做棉褲,天天凍得直哭,這些人的心咋就這麼黑呢?”
葉辰看著被清點出來的物資,心裡五味雜陳。這些東西,本應該分到最需要的人手裡,卻被少數人據為己有。他想起剛才王會計說“夠給小子娶媳婦”,突然覺得,貪婪這東西,能把好好的人變得不像人。
張書記拍了拍他的肩膀:“葉辰,這次多虧了你細心。你放心,這批物資我會親自監督分發,保證用到實處。”他指著那堆棉花,“趙家莊的先領,讓孩子們趕緊穿上棉襖。”
趙家莊的漢子激動得直搓手,領著幾個莊戶上前領棉花,粗糙的大手捧著雪白的棉絮,像是捧著稀世珍寶。老大娘也領到了兩斤,用布包好揣在懷裡,嘴裡不停地念叨:“這下好了,能給娃做棉褲了……”
葉辰幫著清點物資,手指觸到冰涼的肥皂,突然想起自己給秦淮茹帶的那塊,還是上個月托人在縣城買的。他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得更留意這些事,不能讓老百姓的血汗錢,被這些蛀蟲白白糟踐了。
風漸漸小了,月亮從雲裡鑽出來,照亮了後院的積雪,也照亮了人們臉上的笑容。葉辰拎著空飯盒往回走,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不少。雖然天還是很冷,但他心裡暖烘烘的——能為大夥兒做點實事,能讓那些藏在暗處的齷齪暴露在陽光下,這比修好十台拖拉機還讓人痛快。
路過公社大院的公告欄時,他停下腳步,看見上麵貼著明天開會的通知,用紅筆寫著“公開處理供銷社貪腐事件”。寒風掀起通知的一角,像是在招手。葉辰知道,明天的大會上,一定會有更多人站出來,說出那些藏在心裡的話。
而他,會坐在台下,看著正義得到伸張,看著那些本就該屬於老百姓的東西,物歸原主。這或許就是他留在這裡的意義——不止是修機器,更是守護著這片土地上的公平和溫暖,不讓任何一個老實人受委屈。
雪又開始下了,紛紛揚揚的,落在葉辰的棉襖上,像撒了把鹽。他緊了緊領口,繼續往回走,心裡清楚,發現這個“目標”隻是開始,往後的路還長,要查的事還多,但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總能把這世道,走得更敞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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