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心裡也不想為了一個貴妃的位置就叫郭氏尋死覓活的。
朝堂上的那些人整天之乎者也,祖宗規矩,每每拿捏自己,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著實是叫人頭痛。
對郭氏……男人始終心懷一絲愧疚。
看著對方脖子上的血痕,知曉她的性子,想到自己每每入夢見到的夢中的場景,一時也說不出什麼斥責的話來。
朱稚一哭二鬨三上吊,為的可不是什麼貴妃之位。
眼看自刎不成,繼續破罐破摔:“算了吧,官家,你不用為難,我不過是個嬌縱跋扈不懂規矩的壞女人,不值當你為我得罪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殺才,我不做那勞什子貴妃就是!”
“隻是我如今沒了名分又不招人待見,日後住在宮裡恐怕也不過受人恥笑……”
“官家,我可以不要什麼位分,你賜我個偏僻的宮殿住著,親自下旨不許那些狐媚子來我宮裡笑話我!”
“還有那皇後,她搶了我的後位,我日後不想見她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日後……我隻要官家一個人來見我,這皇宮……也隻有官家不盼著我死了……”
死啊死的,聽著倒是十分的晦氣。
男人坐在床邊,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個習慣用哭鬨解決問題的郭氏。
沒想到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做貴妃,偏居一隅。
這話從郭氏嘴裡說出來,一向喜歡揣度的男人此刻卻並不覺得這是以退為進,倒是覺得十分可憐。
以往自己派人去接她,她隻會耍脾氣,不肯回來,隻說要做皇後才肯回來。
如今倒是……寧願躲在宮裡不出來,寧願不做貴妃。
可想到夢中她那樣扒著棺材逃出來,心裡又軟了兩分。
到底是長進了。
看著她依賴的拽著自己的袖子,那些對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厭惡徹底的散去,隻剩下了憐憫。
“官家?你怎麼又不說話?你可是嫌我麻煩了?”
“可是我如今被廢了後位重新回來,這宮裡的人肯定都等著落井下石呢。你不允我,她們來我的宮裡取笑我,我再打了她們,你又要護著她們罵我不知進退了!”
“上次那兩個狐媚子明明私授外臣被我逮住了,就是因為會裝可憐,你護著她們,我才……”
“官家,她們一個個的都是會變臉的,我不會那些,我不去招惹她們,她們倒招惹我來,長此以往……”
女人無助的靠在床上,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的顧慮。
以往趙禎隻覺得厭煩,如今不知怎麼,竟是一個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無非是郭氏入宮,不能做皇後,麵子上過不去,隻想要躲在後宮安穩度日。
她性子急,為人嬌縱,本是原配發妻,如今卻被廢了後位,不想對著繼任的皇後卑躬屈膝。
不愧是郭氏。
還是一如既往的要強。
“好了!你是我親自接回來的,以後就住在我的福寧殿旁邊,你是我的貴妃,有我在這裡看著,這後宮誰又敢對你落井下石?”
“皇後……她不是跋扈的性子,不會欺負你的。罷了,你若是實在不想見她,我允你不必去坤寧殿請安便是,可好?”
聞言,女人沒有再不依不饒,而是簌簌落下淚來。
“官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九年夫妻相伴,你心裡有我,你心裡是有我的!”
“好了好了,我若是心中沒你,也不必大費周章接了你回來,彆哭了。”哭的多了,叫人有些心煩。
好歹是年少夫妻,趙禎心裡當然有郭氏,隻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