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古森開了門。
先是聖臣離開，緊接著柚凜也匆匆離去，他直覺不對勁。找了個借口向姨媽要到鑰匙，他冒著暴雨前往佐久早宅。
眼前的畫麵讓他全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刺骨的寒意從頭頂蔓延至腳底。
他胸腔劇烈地起伏著，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狠狠揪住了聖臣的衣領。
聖臣臉上沒有絲毫被人撞破的慌張，即使被人揪住衣領，也隻是用那雙淡漠得近乎死寂的眼睛看著他，一言不發。
“混蛋！我應該……我應該早點看清你的！你這個……瘋子！混蛋！八嘎！”
“你究竟在想什麼？！”
“佐久早聖臣！”
“那是你！”
“你是要毀了她，也毀了……你自己嗎？”古森壓低著聲音，吼出來。
親眼看到那畫麵，他首先是感到憤怒的，對聖臣的憤怒！憤怒之後又是無儘的恐慌，聖臣怎麼能這樣？那是柚凜，是柚凜啊！然而，所有的憤怒和恐慌，在對上聖臣眼中那幾近絕望的眼眸時，又化為了對他的擔憂，對柚凜的擔憂。
他是聖臣的表哥啊。聖臣……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一個滿臉痛心和複雜，一個臉上隻剩下毀滅的絕望和……瘋狂。
古森緊握的拳頭被捏得變形，隻差一點就要砸向他了。
“元也……”醒過來的柚凜，捂著腦袋迷迷糊糊地看過去。
看清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她以為他們在打架，嚇得從床上跌落下來。
“柚凜！”古森猛地鬆開拽著聖臣衣領的手，快步跑到她身邊，將人扶好。
柚凜反握住他的手，微紅的臉頰帶著脆弱：“元也……不要……不要動手……”
古森打斷她，語氣帶著壓抑的焦躁：“沒事了，沒事了……我不會讓他欺負你。”
“不是！”柚凜的聲音變大，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不是這樣的……元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古森平時一直飛揚的豆豆眉，此刻竟透著幾分暴虐：“不是？柚凜！到這時候了，你還要護著他嗎？！”
“……”柚凜被難得生氣的古森嚇住，一時失語。
她隻好將目光投向始終沉默的聖臣，心下驀地一沉，喉嚨發緊：“你……後悔了？”
古森怔住，他不可置信地在聖臣和柚凜之間來回掃視。
“你……是願意的？”他聲音乾澀。
柚凜沒有回答古森，正如聖臣也沒有回答她。
三人陷入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三角而立的他們，被絕望的沉悶氣氛壓得呼吸不暢。
氛圍沉悶至陰森寒冷。
屋外暴雨傾瀉而下，電閃雷鳴帶來宛如末世般的絕望。
一直沉默的聖臣，終於開了口，聲音低沉得如同幽暗的地獄中傳出：
“是我的錯。”
柚凜蹙起眉，張了張嘴，想反駁：不是，不是你的錯。
“我考慮清楚了。”聖臣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柚凜神色茫然，不知所措。
“古森，”聖臣的目光轉向古森，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我和你……是一樣的。”
柚凜感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忽然收緊了力道。
“柚凜，我……”
“不要說！”柚凜打斷他未完的話，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我隻想知道回國在大阪待的那段時間，你晚上來對我說的話，現在還是……那樣嗎？”
聖臣目光沉沉地望著柚凜，眼神深邃黝黑。
即使前方真的是地獄，柚凜也不怕。反正她已經墜入黑暗中了，隻要身邊有他、他們……她不會害怕。
“是。”是他肯定的回答。
聖臣凝望著柚凜的臉，用眼神一點一點地去描繪她的色彩。
“什麼時候……開始的？”古森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我比你更早瘋掉。”聖臣上前走到柚凜麵前，“或許，我們是一樣的。”
他伸出手，動作輕柔舒緩地將她散在臉頰邊的頭發挑起，挽在耳後。
古森則在思考他話中的意思。是……
“是因為白鳥澤……？”
“我想，應該差不多。”
他們的對話讓柚凜有些摸不著頭腦：“關白鳥澤什麼事？”
“柚凜還記得牛若說的以後要娶你嗎？”古森臉上的怒容稍微消去一些，儘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些。
“啊，記得。”柚凜努力回憶了幾年前在白鳥澤的事，“我還記得一打開門，就看到你們在我門口的恐怖場景，那太嚇人了。”
“嗬。”聖臣冷哼一聲，聽不出喜怒。
“等等，”柚凜反應過來，詫異地看了看聖臣，又看了看古森，“所以你們是在那時候……變得更扭曲了？”
“唔，或許是？”古森固執地要與柚凜十指相扣，“柚凜……你招惹了太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