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沒有感情的人，”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呼吸漸漸急促，“隻是自私自利...都隻是怕被傷害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沒有人是真的惡...”
話沒說完，她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子一軟，跪倒在地。“噗——”一口暗紅的血從她口中噴出，濺在透明的絲服上，像雪地裡綻開的紅梅。
可她依舊抬著頭，望著衝過來的馬夢，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馬...夢...我...也...愛...你...”
“月月！”
馬夢像瘋了一樣衝上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裡，自己也“咚”地跪倒在地。懷裡的人輕得像一片羽毛，身體卻燙得嚇人，那口血的溫度透過絲服傳來，燙得他心臟抽搐。
這個從來桀驁不馴、以欺負弱小為樂的人；這個貪生怕死、永遠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這個一直覺得自己是馬族異類、不配被救贖的人，在抱住月月的瞬間，所有的堅硬都碎了。
他死死抱著她，手在顫抖，連指尖都在發顫，喉嚨裡發出像困獸一樣的嗚咽。那些支撐他活下來的執念、仇恨、瘋狂，在“我愛你”這三個字麵前，轟然崩塌。
“你彆說了...彆說了...”他語無倫次地喊著，眼淚混合著臉上的血，滴在月月蒼白的臉上，“我帶你走...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我能治好你...一定能...”
月月虛弱地搖了搖頭，抬手想觸碰他的臉，指尖卻在半空中垂落。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眼睛卻依舊望著他，像是要把他的樣子刻進靈魂裡。
馬夢緊緊抱著她，身體抖得像篩糠。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黑霧、夢之空間，在死亡麵前如此可笑；第一次明白，那些被他嗤之以鼻的“感情”，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被定在原地的馬術，螺旋狀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類似“茫然”的情緒；柳如煙和莫舒羽看著相擁的兩人，眼眶莫名發熱；連地底下的螞蝗，都透過神之書的微光，感受到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絕望。
夢之城堡的灰霧開始旋轉，仿佛在為這遲來的告白哀悼。馬夢抱著月月，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像個迷路的孩子，所有的桀驁、自私、瘋狂，都在懷中漸漸冰冷的體溫裡，寸寸碎裂。
他終於知道，自己不是不需要救贖，隻是一直不敢承認，那個能救贖他的人，早就刻在了靈魂裡。可當這份救贖終於回應他時，卻已到了儘頭。
“月月...彆走...求你...”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抱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那正在流逝的溫度。而馬月月的眼睛，在他的淚水裡，緩緩閉上了。
馬夢的身體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像布滿蛛網的瓷器，黑霧從裂縫中絲絲縷縷地溢出，那是信念崩塌後，夢之空間與他的聯係正在斷裂。他懷裡的月月漸漸化作光點，融入灰霧中，隻留下一縷白紗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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