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極小,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會熄滅。但它出現的刹那,整個房間那令人窒息的陰寒和吸附力,驟然一鬆!
>瀕臨潰散的陰影,像是被注入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的“存在感”,停止了消散。陰影內部,那個小男孩微弱到極致的意念,帶著難以置信的希冀和一絲本能的恐懼,輕輕觸碰了那點紅光:
>…路?…光?…回家…找孟婆婆…的路?)
>那點暗紅光芒,仿佛聽懂了這無聲的詢問,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一種奇異的、源自魂魄深處的明悟,瞬間擊中了孟萌新!
>引路!
>她就是那盞燈!這微弱的光,是靠她的命魂在燃燒!光在,路在!光滅,她和那孩子,將一起永墜無間!
>沒有選擇!絕境中的唯一生路!
>求生的本能和一股莫名的悲愴勇氣,壓倒了所有恐懼。孟萌新用儘全身力氣,朝著牆角那點微弱的紅光和依附其上的淡影,伸出了手。不是身體的移動,而是意念的延伸,魂魄的牽引!
>“來…跟我走…”她的意念在虛無中呼喊,帶著燈油燃燒的灼痛和孤注一擲的決絕,“…我帶你…去找孟婆婆…問個清楚!”
>牆角那點暗紅光芒驟然明亮了一絲!
>那縷依附在光芒上的淡薄陰影,如同歸巢的倦鳥,順從地、輕柔地…順著孟萌新意念的指引,飄離了牆角,緩緩地、緩緩地…沒入了…她的眉心!
>“呃!”孟萌新身體猛地一挺,雙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空洞茫然。一股非生非死的、冰冷的、帶著三世記憶碎片的龐大陰氣,暫時盤踞於她的
靈台。她眉心的皮膚下,一點暗紅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映照著皮膚下細微的血管,詭異莫名。
>她的身體軟軟倒下,呼吸變得極其微弱、悠長,如同冬眠。體溫低得嚇人。
>但命,暫時吊住了。
>
>我掌心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半張桌子。粘合著血與灰的銅塊符號,光芒徹底黯淡下去。一陣強烈的眩暈和魂魄撕裂般的虛弱感襲來,我眼前陣陣發黑。
>手機裡,孟萌新那邊隻剩下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的呼吸聲。
>我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對著話筒,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孟萌新…燈已燃…路已開…”
>“…三日…你隻有三日…”
>“三日之內…帶著他…找到真正的‘黃泉引渡人’…點燃引魂香…踏上陰陽路…直抵忘川…”
>“…否則…燈滅…魂銷…”
>話音未落,極度的虛弱徹底淹沒了我。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染血的桌麵上。
>屏幕碎裂的黑暗中,最後一絲意識裡,是夜巡人那條短信末尾冰冷的字句,和孟萌新眉心那點如同鬼火般微弱搏動的暗紅光芒。
>信使的命,成了燈油。
>通往陰司的路,在燃燒的魂魄微光中,於三日倒計時下,緩緩開啟。真正的凶險,才剛剛開始。而那個導致孟婆湯摻入砂礫的“意外”源頭…又在何處
冰冷的石板路硌著孟萌新的腳心,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和刀尖之間。眉心那點暗紅的引魂燈印記微微搏動,帶來一種持續的、仿佛腦髓被小火慢煎的灼痛和虛弱。身體裡沉睡著另一個“人”——一個帶著三世死亡記憶、瀕臨崩潰的童魂。那份不屬於她的冰冷陰氣,如同沉重的鉛汞,在血脈中緩慢流淌,吸食著她本就不多的生氣。
夜巡人最後那條短信,像毒蛇盤踞在心頭:“信使…命來填。”三天。她隻有三天。三天之內,必須找到能真正引渡亡魂踏上黃泉路的存在,點燃引魂香。
“黃泉引渡人…哪裡找?”她對著冰冷的空氣低語,聲音嘶啞乾澀。
眉心那點暗紅印記猛地灼燙了一下!一股微弱卻極其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被驚醒的蝴蝶,從沉眠的童魂深處掙紮著逸出,帶著一種本能的恐懼和指向性,烙印進她的腦海:
…城隍…怕…好多眼睛…石頭眼睛…看穿…)
城隍廟!
這個地名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燈塔,帶著不祥卻也唯一的光。民間傳說,城隍乃冥界派駐陽間的父母官,掌一地生死簿籍,審陰斷陽。或許…隻有那裡,才有通往真正黃泉的“路引”?才有那傳說中的“引渡人”?
一絲渺茫的希望,壓過了無邊的恐懼和虛弱。孟萌新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記憶中城市邊緣那座古老破敗的城隍廟,蹣跚而去。
夜色濃稠如墨。越靠近城隍廟所在的舊城區,空氣似乎就越發凝滯、陰冷。路邊的路燈昏黃黯淡,仿佛電力不足,投射下的光影扭曲拉長,如同鬼魅的手臂。四周死寂一片,連蟲鳴都消失了,隻有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終於,那座飛簷鬥拱、朱漆斑駁的古老廟宇出現在街角。兩扇沉重的、布滿銅釘的廟門虛掩著,裡麵透出幽幽的、仿佛燭火般搖曳的微光。一股混合著陳年香灰、腐朽木頭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陳舊鐵鏽的陰森氣息撲麵而來。
眉心印記的搏動驟然加劇,灼痛感讓她幾乎站立不穩。身體裡沉睡的童魂劇烈地躁動起來,帶著巨大的恐懼和抗拒,如同遇到了天敵!
…彆進去…眼睛…石頭眼睛…看…看穿我了…鎖鏈…好重…)
“必須…進去…”孟萌新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對抗著魂魄深處傳來的雙重壓力——引魂燈燃燒的灼痛和童魂的恐懼。她深吸一口氣,帶著赴死般的決絕,伸手推向那扇沉重的廟門。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廟門洞開。
一股更濃鬱的、仿佛沉積了數百年的陰寒之氣混雜著香火味,瞬間將她吞沒。廟內空間不大,正中供奉著一尊泥塑彩繪的城隍神像。神像端坐高台,頭戴官帽,身著紅袍,麵如重棗,怒目圓睜,一手持驚堂木,一手握著一卷展開的“生死簿”。神像兩側,侍立著青麵獠牙、手持鎖鏈的判官和鬼差泥塑,栩栩如生,在昏暗搖曳的長明燈火下,更顯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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