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地下室深處那壇子裡的景象和刺鼻的惡臭,與眼前這個穿著貂皮、戴著麵具的女人形成了荒謬絕倫的對比。
“新來的?”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乾澀、尖利,像生鏽的鐵片在互相刮擦,每一個音節都磨得人耳膜生疼。她歪了歪頭,那張空洞的白色狐狸麵具正對著我,“送貨的?還是……”她的聲音頓了頓,喉嚨裡發出一陣低啞的、如同老舊風箱抽動般的笑聲,“……來送祭品的?”
這笑聲在死寂的地下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似乎向前挪了半步,貂皮大衣的下擺拂過地麵不知名的汙漬:“神婆說了……今晚血月圓滿,陰氣最盛,正是取‘活骨’的好時辰……”她抬起一隻手,那布滿黑色符咒的尖銳指甲,輕輕地、如同撫摸情人般,劃過自己貂皮大衣的領口。
就在她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
“叮鈴鈴鈴——!!!”
地下室深處,那個堆滿泡菜壇子的方向,毫無預兆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鈴鐺狂響!不是一隻鈴鐺!是成百上千隻!彙成一片瘋狂、絕望、撕心裂肺的金屬風暴!那聲音如此巨大、如此密集,瞬間穿透耳膜,直刺大腦深處!仿佛無數冤魂在同時尖嘯!
同時,腳下堅硬的水泥地麵傳來劇烈的震動!如同發生了小型地震!
我駭然回頭!
夜視鏡頭熒綠的光暈劇烈搖晃著。鏡頭裡,那成百上千個深褐色的泡菜壇子,像是被無數隻來自地獄的巨手同時抓住,瘋狂地搖晃、跳動、碰撞!發出沉悶而巨大的“砰砰”聲!壇口嚴嚴實實蒙著的猩紅蓋布,被下麵狂暴的力量頂得高高鼓起,劇烈地起伏著,仿佛有無數的東西在壇子裡瘋狂地掙紮、推搡、想要破壇而出!
噗!噗!噗!
一隻隻青白色的小手,猛地從那些被頂開的壇口縫隙裡伸了出來!皮膚被泡得腫脹發亮,毫無血色,指關節異常粗大,胡亂地、痙攣般地抓撓著冰冷的空氣!壇子裡渾濁的、泛著油光的液體混合著暗紅的血沫和絮狀的腐爛物,從被頂開的蓋布邊緣、從那些青白色手指的縫隙裡,汩汩地溢出來,順著濕滑的壇壁往下淌,在地麵迅速彙聚成一片散發著濃烈惡臭的血汙之河!
整個地下室,瞬間化作了搖晃的、流淌著血汙的、無數鬼手掙紮的活地獄!
“嗬……嗬嗬嗬嗬……”身後,那狐狸麵具女人看著這地獄般的景象,喉嚨裡溢出的笑聲陡然拔高,變得更加尖銳、更加瘋狂,幾乎壓過了震耳欲聾的鈴鐺狂響,像無數玻璃碎片在刮擦神經。
她甚至悠閒地向前踱了一步,那雙名貴的貂皮靴子,毫不介意地踩進了地上流淌的、散發著惡臭的血水裡,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直到這時,我才借著劇烈晃動的夜視鏡頭看清——在她身後那片剛剛還被黑暗完全籠罩的牆壁上,並非空無一物!
牆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東西!
是骨頭。小小的、纖細的,明顯屬於孩童的骨頭。手臂、腿骨、彎曲的肋骨……被某種殘忍而“精致”的手法仔細剔除了血肉,甚至打磨過,慘白得刺眼。它們被細細的、暗紅色的繩子串連起來,像某種邪惡的、用於祭祀的風鈴,掛滿了整麵巨大的牆壁!如同一個由童骨構成的、無聲的森林!
每一根慘白的骨頭上,都用極細的刻刀,深深地刻滿了那種熟悉的、扭曲盤旋的黑色符咒!密密麻麻,覆蓋了骨頭的每一寸表麵!
它們無聲地懸掛著,在熒綠的光線下,投下無數細長、搖曳、如同鬼爪般猙獰的陰影,隨著地下室的震動和鈴鐺的狂響,輕輕搖晃。
狐狸麵具女人尖銳的笑聲,骨頭風鈴無聲的搖曳,無數隻從壇口伸出的青白鬼手,震耳欲聾的鈴鐺風暴,流淌的汙血……這一切,構成了一個超越想象極限的恐怖漩渦,將我死死地釘在原地。
“嗬……祭品……都是上好的祭品……”她的笑聲在血與鈴的狂潮中斷斷續續,如同魔鬼的低語,“血月……要升起來了……”
>通往頂樓的旋轉樓梯,狹窄陡峭,盤旋向上,如同怪獸的腸道。
>腳下的台階異常濕滑,每一步都踩在滲出的、散發著淡淡腥氣的黑水上。
>越往上,空氣裡那股甜膩的檀香味就越濃,濃得發苦,死死地壓在舌根。
>頂樓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虛掩著。
>縫隙裡,透出妖異的光——不是燈光,是月光。血紅色的月光,透過巨大的彩色玻璃穹頂照射下來。
>那穹頂玻璃上,用濃烈的色彩描繪著巨大而扭曲的符咒圖案。此刻,血月的光輝穿透它們,在地麵、牆壁、乃至整個空間,投下無數移動變幻的、猩紅與深紫交織的邪異光斑,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
>
>門的縫隙,剛好足夠我看到裡麵的景象。
>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是一個用黑色石頭壘砌的圓形祭壇,祭壇邊緣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深凹的溝槽裡,似乎有暗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
>祭壇中央,一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小小身體被牢牢綁在石柱上,頭無力地垂著。是關小龍!
>一個佝僂的身影背對著門,站在祭壇邊。枯瘦如鳥爪的手裡,握著一柄慘白森然、仿佛是用某種動物腿骨磨製而成的短刀。刀刃上,沾著粘稠的暗紅。
>她正用那骨刀的刀尖,極其緩慢、極其專注地,在關小龍的眉心刻劃著!
>鮮血,順著孩子慘白的小臉蜿蜒流下。
喜歡上方出馬仙請大家收藏:()上方出馬仙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