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天鳳的斬妖劍突然劇烈震顫，我摸向袖中的天蓬尺，卻摸到一片黏膩。低頭一看，不知何時，掌心的"緣"字竟滲出鮮血，在月光下凝成個猙獰的"債"字。
“小心！”
我的尖叫混著蟒天鳳的劍鳴炸響在夜空中。後背突然傳來灼人的溫度，三道虛影從靈台上驟然顯現——蟒天花手持陰陽鏡，鏡麵流轉的黑白二氣凝成漩渦；蟒天鳳的斬妖劍纏著紫電，劍尖挑起的火星在寒夜裡格外刺目；黃小花雙掌合十，天罡印在她眉心漲成車輪大小，映得整個墳地亮如白晝。
那無頭鬼影被金光逼退三步，手中捧著的頭顱突然裂開血盆大口，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更駭人的是，地上那攤被砍碎的乾屍肉泥開始蠕動，黑血逆流成絲，竟順著鬼影的腳踝纏了上去！
“不好！”蟒天花的蛇瞳豎成細線，鱗片在虛影中若隱若現，“它吞噬了兩個冤魂，已成‘雙煞’！”
蟒天鳳足尖點地，斬妖劍帶著破空聲劈向鬼影。劍光如銀龍擺尾，卻在距離鬼影三尺處撞上一層粘稠的黑氣，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鬼影發出男女混合的怪笑，四周溫度驟降，我的睫毛上瞬間凝出冰晶。
“任珊，借你靈眼一用！”蟒天花將陰陽鏡往我麵前一遞。鏡麵映出的景象讓我渾身發冷——鏡中鬼影竟分裂成兩個重疊的身體，男屍脖頸斷裂處白骨森然，女鬼的斷頸卻纏著金絲鎖鏈，而那些鎖鏈的另一端，正深深紮進我的心口！
“那是...我的靈魂？”我踉蹌著後退，指尖摸到胸前玉墜，才發現它不知何時已變得滾燙。
黃小花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掌心傳來的暖流驅散了部分寒意：“彆分心！”她的天罡印飛出，在空中化作九道金符，將我周身籠罩。此時鬼影已撲到眼前，黑氣凝成的利爪撕開金符，直取我咽喉！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蟒天鳳劍訣一變，斬妖劍突然脫手飛出，穿透鬼影胸膛。黑血如墨汁般噴湧，卻在半空凝結成蛇形，朝蟒天鳳反噬而去。
劉瞎子...不，趙明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布滿疤痕的胸膛——那裡赫然烙著與趙世傑戒指上一模一樣的蛇形印記！趙世傑踉蹌著後退：“這是...趙家血脈印記！你是我失蹤的叔叔趙明？”
趙明摸索著握住侄子的手，眼窩空洞卻似能“看”清一切：“二十年前我帶你逃命，為躲避追蹤自毀雙目...”他轉向正在重組的鬼影，指尖滲出血珠，“但今天，我要親眼看著這孽障灰飛煙滅！”
他竟徒手抓向鬼影，胸膛烙印發出刺目紅光。鬼影被灼燒得嘶吼連連，卻突然分裂成兩道——無頭男屍纏住趙明，女鬼則撲向李立冬！
“娘！”李立冬舉斧的手劇烈顫抖，“是我啊，二狗...”
女鬼動作一滯，空洞的眼眶裡流出血淚。就在這瞬息之間，蟒天花的陰陽鏡突然發出轟鳴，鏡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封！”
黑白鎖鏈從鏡中激射而出，將女鬼牢牢捆住。同一時刻，蟒天鳳咬破舌尖，蛇血噴在斬妖劍上：“雷霆招來！”
一道紫色天雷劈開雲層，正中無頭男屍。趙明趁機脫身，與趙世傑背靠背站立，兩人的戒指同時發光，在空中連成一道光橋。
“任珊，現在！”黃小花猛地推我向前，“用你的血畫符！”
我本能地咬破食指，在空中畫出一個從未見過卻刻在骨髓裡的符咒。血符成型的刹那，三位仙家同時結印，齊聲喝道：“遠古蛇族，封魔大陣！”
地麵轟然震動，蛇形圖騰破土而出，將雙煞鬼影困在中央。鬼影瘋狂掙紮，卻見蟒天花突然轉向我，陰陽鏡直照我麵門：“現形！”
鏡中，我頭頂浮現出一條金色巨蟒虛影！巨蟒睜開豎瞳的瞬間，鬼影如見天敵，發出淒厲的哀嚎。
“果然...”蟒天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的靈魂裡有...”
她話未說完，鬼影突然自爆！強大的衝擊波掀飛眾人，我被氣浪掀翻在地，恍惚間看見蟒天鳳揮劍斬向我的方向——不是攻擊，而是斬斷了那根連接我與鬼影的金絲！
等我爬起來時，鬼影已化作黑煙遁入地下，隻留下滿地焦黑的蛇形印記。而我的掌心，那道血符竟沒有消散，反而滲入皮膚，變成一道淡金色的蛇紋。
黎明的天光滲進李立冬家的堂屋時，我正盯著掌心的蛇紋發怔。黃小花指尖的綠光遊走在趙明的傷口上，那些被怨靈抓出的黑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不可能...”趙世傑握著趙明的手，聲音發顫，“當年我親眼看見你被王家人...”
“那是替身。”趙明摸索著從懷裡掏出個鏽跡斑斑的銅鈴，鈴聲響起時，屋內燭火無風自動，“我帶著你逃到山裡，為切斷王家的追蹤法術，我用燒紅的戒指烙瞎了自己眼睛。”他解開衣襟，蛇形烙印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趙家血脈印記在瀕死時會顯現，讓我獲得了‘心眼’。”
蟒天花盤在神龕上，蛇尾掃過我的手背：“你也看到了，對嗎？那條金蟒。”
我想起陰陽鏡中那道虛影，喉頭發緊：“那是什麼？為什麼我靈魂裡會有...”
“不是有。”蟒天花突然吐出信子，鏡中浮現出另一個畫麵——一個古裝女子將玉墜按在嬰兒心口，周圍無數符咒燃燒，“而是缺。”她指著鏡中金蟒，鱗片正在一片片剝落，“你的靈魂缺失了一部分，而那條金蟒...很可能是你真正的本體。”
我如墜冰窟。二十年前...正是我出生的那年！
隔壁突然傳來李立冬的驚叫。我們衝進去，隻見他呆立窗前，渾身發抖。那口本該裝滿狗貓血的陶碗裡，此刻盛滿了鮮紅的人血！血麵上浮現金色篆文，每個字都像是活物般扭動：
“蛇紋現，古墓開，欠債還。”
“是王老爺的聲音！”趙世傑臉色煞白，戒指突然發燙，在桌麵上烙出個蛇形焦痕。
蟒天鳳劍指北方，斬妖劍嗡嗡作響：“那邊有強烈的陰氣波動！”
我們跑到院外，遠處山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最西側的山峰形似昂首的巨蛇，山頂雲霧翻湧，隱約透出暗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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