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麥接通的瞬間，白發老者的攝像頭突然自動仰拍夜空——翻滾的烏雲組成個巨大的"殺"字，落在他臉上的雨滴在鏡頭前呈現詭異的猩紅色。
我抓起把香灰撒向屏幕，灰燼在鏡頭前組成民國場景：李撐篙蹲在船頭數錢時，銅錢突然變成帶血的乳牙。老者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他發來的最後畫麵是船艙瘋狂進水，渾濁的河水裡浮起無數寫滿"殺"字的布條，每條布條邊緣都綴著細小的銀鈴。
供桌突然劇烈搖晃，我按住將要傾倒的蠟燭，卻發現燭淚凝固成三個跪拜的人形。直播間溫度驟降至嗬氣成霜，觀眾們同時聽到耳機裡傳來孩童的嬉笑："船家...渡我..."背景音裡清晰的"撲通"落水聲後，所有設備突然播放起民國時期的童謠。
"天地有正氣！"我揮劍斬斷供桌上突然出現的麻繩，繩結處掉出個油紙包——裡麵裹著三顆發黑的乳牙。彈幕突然集體變成亂碼，有觀眾驚恐地發現自家屏幕反光裡，有個濕漉漉的孩子正在玩跳房子。我背後的鎮宅寶劍自行出鞘三寸，劍身上凝結的血珠組成"癸亥年冬"四個字。
當夜直播錄像顯示，黑屏前有幀畫麵捕捉到船艙水麵下浮現張巨大的人臉，它正在吞噬那些寫滿"殺"字的布條。而我的影子在牆上停留了十秒才消失，影子的手裡分明提著盞白燈籠。更詭異的是，次日有觀眾反饋家中電視自動播放該直播片段，畫麵裡的老婦突然轉頭看向鏡頭，露出個滲人的微笑。
展示櫃裡的旗袍突然自行立起，孔雀藍的緞麵上浮現大片黴斑似的汙漬。領口處滲出黑色黏液，在地板上腐蝕出"錦繡"二字。我手中的驗屍報告突然自燃，灰燼飄落時在空中組成張七竅流血的中年婦人遺容，她脖子上還纏著截雲錦布料。
"錦繡坊後人"剛連上線，他背後的紅木衣櫃門就開始有規律地撞擊，門縫裡伸出幾根蒼白的手指。"馬剪刀的報應來了。"我用銀針挑開旗袍內襯，夾層裡抖落出的砒霜結晶在桌麵滾出北鬥七星的圖案。連麥畫麵突然雪花閃爍，間歇可見穿旗袍的無頭女子在穿衣鏡前梳頭，她脖頸斷口處垂下的血管正像絲線般蠕動。
觀眾們驚恐地發現，所有發送的彈幕都變成了"好疼啊"三字，且字體逐漸扭曲成痙攣的形態。供桌下的抽屜自動滑開，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把鏽跡斑斑的剪刀，刀柄上全都纏著褪色的紅繩。我甩出五帝錢鎮煞，銅錢卻全部直立旋轉，在地板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直播間突然飄起鵝毛大雪，每片雪花落在屏幕上就顯現一張痛苦的人臉。有觀眾錄屏慢放發現，這些人臉正在重複馬剪刀死亡時的表情。"看清楚了！"我劍指劇烈震顫的衣櫃，櫃門轟然洞開的瞬間——數十件華服如同活物般湧出，同時滲出黑血在空中組成張牙舞爪的"毒"字。
最後飄落的壽衣內襯上，用血線繡著馬剪刀完整的生辰八字。更駭人的是，此刻所有觀眾都聞到股刺鼻的苦杏仁味。直播錄像顯示，畫麵黑屏前有幀模糊影像：我背後的鏡子裡，站著個穿長衫的男人，他正把砒霜倒進個精致的胭脂盒。而在直播結束後，有觀眾家中的鏡子突然出現裂紋，裂紋形狀與畫麵中男人手中的胭脂盒輪廓完全吻合。
陳列架上的老酒壇突然裂開蛛網紋，"哢嚓"聲中飛濺的液體在供桌上腐蝕出十七個貫穿的孔洞。孫釀師後人連麥時聲音帶著重音，他背後的酒缸表麵浮現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有人從內部掙紮過。"任師傅！"他剛喊出聲，直播間接收到段民國音頻："這酒...不對..."背景裡是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和桌椅翻倒的巨響。
我掀開泛黃的驗屍報告，發現紙張被某種黏液黏在一起。強行撕開時，浸透酒水的屍檢照片突然滲出血珠，在桌麵彙成條蜿蜒的小河。彈幕區突然炸鍋，有人發現所有禮物特效都變成了扭曲的人臉，這些麵孔正隨著打賞金額增加而變得清晰。
連麥畫麵突然切換成黑白影像：民國時期的酒席上，賓客們集體掐著自己喉嚨倒下。最駭人的是其中有個穿長衫的男人，他倒地時懷裡滾出個酒壺，壺嘴正在往外冒血。"工業酒精摻的是陰間債！"我砸碎酒壇，飛濺的瓷片割破手指，滴落的血液竟在符紙上燒出焦痕。
供桌下的青磚地突然塌陷，露出個埋滿紙人的土坑。每個紙人胸口都插著銀針，針尾係著的布條上寫著酒客姓名。有張布條特彆醒目，上麵用血寫著"張忠厚之妻"。直播間所有燈光熄滅，隻剩酒缸泛著幽綠的光。觀眾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屏幕反射裡都站著個端酒的黑影。
最後傳來的音頻裡，孫釀師的慘叫混著紙人"沙沙"的爬行聲。直播結束前的瞬間，有觀眾截到張毛骨悚然的畫麵：我背後的陰影裡，站著個穿壽衣的老者，他手裡提著盞人皮燈籠，燈罩上隱約可見十七個痛苦的人臉。燈籠的火光，正是直播間裡那詭異的綠色。而在直播結束後的淩晨，有觀眾家中的酒瓶突然炸裂，飛濺的玻璃碎片在牆上拚出"還命"二字。
我身後蟒天花的陰陽鏡突然泛起血霧，鏡麵映出錦繡坊的虛影：馬剪刀蜷縮在櫃台下，麵前的紅木衣櫃正發出指甲抓撓的聲響。直播間的觀眾突然集體尖叫——他們屏幕裡的旗袍開始自動穿在無形的軀體上，孔雀藍的綢緞下，隱約可見皮膚潰爛的人形輪廓。
"時辰到了。"蟒天鳳的斬妖劍嗡嗡作響，劍身上的鱗片紋路流轉著幽綠光芒。
連麥畫麵裡，錦繡坊後人的攝像頭劇烈晃動，鏡頭掃過掛滿華服的長廊時，所有衣服突然同時轉頭，衣領處滲出黑色毒汁。我瞥見鏡麵倒影中，自己的影子竟長出了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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