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盒打開的瞬間,一股血腥味噴湧而出。裡麵的信紙被血浸透,卻奇跡般沒有腐爛,春杏的字跡在血水中浮動:“靖康哥,趙寶祿要殺你,劉三已背叛我們……我把你的煙盒埋在槐樹下,若有來世,定在麥田等你……”信末的血指紋突然凸起,化作一枚真實的血珠,滴在王淑芬的手背上,燙出焦黑的麥穗形疤痕。
“原來她早知道……”鞠靖康的怨魂發出破碎的嗚咽,白骨胸腔劇烈起伏,纏繞的紅繩寸寸斷裂。更恐怖的是,屍骨的眼窩突然滲出黑水,在地麵彙成春杏被勒死的倒影——趙寶祿的鬼影掐著她的脖子,劉三在一旁冷笑,手裡攥著十畝良田的地契。
“對不起……靖康哥……”王淑芬跪倒在屍骨前,指甲摳進泥土,挖出的不是草根,是春杏散落的發絲。這時,命簿殘頁突然爆裂,金光裹住屍骨和信件,老槐樹的樹洞滲出乳白色汁液,在地麵長成麥苗,葉片上的露珠映出鞠靖康和春杏的笑臉,卻在下一秒裂成血珠,滾進泥土。
蟒天花的陰陽鏡突然照出槐樹深處的景象:鞠靖康的棺木被蛇群環繞,每條蛇的鱗片都刻著“怨”字,而棺底墊著的不是石灰,是無數被碾碎的麥餅——那是趙寶祿和劉三用來鎮邪的陰物。“他們用怨魂養麥,難怪這片田年年高產!”黃小花的天罡印發燙,印出的不是金光,是密密麻麻的哭臉。
鞠靖康的白骨手終於觸到王淑芬的肩膀,這一次沒有青痕,隻有冰冷的釋然。他的指骨劃過她的眉心,春杏的記憶碎片如流星般墜落:“春杏……謝謝你……”話音未落,白骨上泛起淡紅色血管,竟長出半透明的皮肉,隻是胸口的傷口仍在淌血,血珠落在麥苗上,開出妖異的黑色花朵。
遷墳時正值農曆七月半,天空飄著血色的雨。周末愉用紅布裹著鞠靖康的屍骨,每走一步,泥地裡就冒出蛇頭,蛇信子舔過紅布,留下“還我命”的血痕。村裡的老人顫巍巍地撒著糯米,卻被雨水衝成血漿,在地麵畫出歪扭的鎮魂符。
“慢著!”我突然叫停,命簿殘頁在雨中自動翻開,空白處滲出春杏的血書:“棺釘未拔,怨氣難消。”蟒天鳳揮劍劈開屍骨的胸骨,一枚鏽爛的棺釘滾落出來,釘頭刻著趙寶祿的花押,釘身纏繞著劉三的頭發。棺釘落地時,整片麥田的麥穗都垂落滴血,彙成一條血河衝向老槐樹。
新墳立在麥田邊緣,碑石是從亂葬崗搬來的殘碑,背麵竟刻著春杏的生辰八字。王淑芬燒紙錢時,火焰突然變成藍色,紙灰不升反降,鑽進墓碑縫隙,在碑麵滲出春杏的笑臉。“靖康哥,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她將春杏的信放在火上,信紙燃燒時發出嗚咽,化作蝴蝶落在麥苗上,翅膀上全是未乾的血跡。
鞠靖康的怨魂站在碑頂,長衫已變成透明的光霧,每縷光絲都在剝離怨氣。他俯身觸碰王淑芬的頭頂,光霧突然炸裂,露出趙寶祿和劉三的殘魂——他們被鞠靖康的執念困了五十年,此刻正化作飛灰。“執念是苦……”光霧中的鞠靖康伸出手,掌心躺著枚發光的麥粒,“春杏,你看,這是你說的‘外麵的世界’。”
周末愉突然慘叫著跪倒,他的影子裡鑽出無數小蛇,每條蛇都咬著他的腳踝。“姍算子,我該怎麼還前世的債?”他的後背浮現出劉三鞭打佃戶的血痕,每道痕都在滲血,血珠滾落在地,長成帶刺的野麥。
“用這雙手,種滿無刺的麥。”我抓起他的手按在麥苗上,黃小花的天罡印發出綠光,野麥的尖刺紛紛脫落,變成飽滿的麥穗。這時,鞠靖康的光霧徹底消散,化作漫天星鬥,其中一顆流星墜落在新墳前,砸出個小坑,坑裡長出的麥苗竟結著金黃的麥粒,每粒麥芒都泛著佛光。
半個月後的直播間,暖光燈照在麥穗標本上,突然爆出藍火。周末愉的連麥請求彈出時,屏幕邊緣爬滿細小的蛇,吐著信子拚出“恩怨已了”的字樣。鏡頭裡的麥田泛著金光,王淑芬捧著麥穗微笑,發間彆著枚銅扣,正是鞠靖康的棺釘所化,此刻卻像枚普通的裝飾品。
“姍算子,你看這麥穗。”王淑芬撥開麥芒,露出裡麵蜷縮的蛇蛻——每條蛇蛻都刻著“怨”字,卻被陽光曬成了金色。彈幕突然刷屏,說看見鞠靖康的影子在麥穗間晃動,他的長衫變成了麥稈,手裡舉著盞用麥穗編的燈。
“那怪男人呢?”有觀眾問。周末愉抓起一把麥粒,掌心的老繭突然裂開,流出透明的液體,液體落地長成幼苗:“他啊,變成麥種了。”話音剛落,麥田裡卷起旋風,麥穗被卷成漩渦,中心浮現出鞠靖康的笑臉,他的胸口不再有傷口,而是插著束向日葵。
我撚起三枚銅錢,卦盤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麥田土壤。“地天泰”的卦象上,每根爻線都變成麥芒,尖端挑著春杏的血淚。“這卦叫‘麥田生金’,”我對著鏡頭說,“前世的債如麥芒,越算越紮手,不如磨成麵粉,蒸了這碗現世的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時,窗台的橘子樹突然落下橘子,砸在羅盤上,裂出的汁液衝走了銅鏽,露出底紋——那是春杏繡的麥穗圖案。直播間的麥突然傳來沙沙聲,像有人在麥田裡行走,而屏幕右下角,一個灰色頭像默默送了禮物,頭像正是半塊麥餅,餅麵上的“緣”字閃著金光。
如今我的直播間掛著麥秸稈編的簾子,每次算卦,簾子就會發出“哢嗒”聲,像棺釘碰撞。周末愉寄來的麥粒在花盆裡長成巨樹,某天半夜,樹影投在屏幕上,竟變成鞠靖康抱著春杏的剪影,他們的腳下是翻滾的麥浪。
“姍算子,人真的有前世嗎?”新觀眾的問題跳出時,花盆裡的麥苗突然流血,血珠在葉片上凝成字:“前世是未寄的信,今生是拆信的人。”我看著羅盤上的灰塵,突然想起命簿殘頁最後一句話:“算卦的人看不見自己的掌紋,就像麥苗看不見埋在土裡的棺釘。”
周末愉的照片發來時,我正在擦卦盤。照片裡,他和王淑芬站在麥田小屋前,屋頂的煙囪冒出麥香,屋牆上嵌著塊殘碑——正是鞠靖康的墓碑,如今刻滿了向日葵。王淑芬的留言寫著:“我們用麥稈編了燈,晚上照亮麥田,就像靖康哥當年舉的幽冥燈,隻是這次燈芯燒的是麥粒,暖烘烘的。”
關直播前,屏幕突然黑屏,隻有鍵盤在自動打字:“姍算子,幫我燒了最後一頁。”文檔裡跳出春杏的血書續篇:“當麥芒磨成麵粉,我就……”後麵沒有字,隻有個用麥粒拚成的笑臉,眼睛是兩枚銅錢,嘴角沾著麵粉。
抽屜裡的羅盤突然發燙,銅鏽剝落處,露出鞠靖康的棺釘印記。這世間最靈的卦,從來不是銅錢擺出的吉凶,而是人在愛恨裡種下的因,在放下時結出的果。就像那片麥田,曾經埋著怨魂,如今長出的麥穗,每一粒都帶著陽光的溫度,和泥土深處,終於釋然的歎息。
喜歡上方出馬仙請大家收藏:()上方出馬仙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