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民突然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聽……聽見了嗎？裡麵有我三叔的聲音！他十年前在河裡淹死的！”
王秀扶著門框站在屋門口，紗布下的傷口滲出的血已經浸透了衣襟，她指著那不斷變大的黑繭，嘴唇哆嗦著：“還有……還有村西頭的李寡婦，她三年前上吊的時候，舌頭伸得老長……”
我突然明白這邪祟的道行為何如此深厚——它不僅吸收了老黃牛的怨氣，還在暗中吞噬著整個村子的枉死魂靈。黑繭表麵的人臉越來越密集，甚至能看清他們臨死前的痛苦表情：被淹死的人喉嚨裡冒著水泡，上吊的人舌頭拖到胸口，被火燒死的人皮膚皺成焦炭……
“陳實，能不能定位這些魂魄的來源？”我握緊天蓬尺，尺身上的符文開始發燙，“它們的怨氣都快凝成實質了！”
耳機裡傳來鍵盤敲擊的劈裡啪啦聲，夾雜著電流的雜音：“正在解析靈能頻率……任姐，這些魂魄的死亡時間跨度很大，最早的能追溯到民國時期！而且它們的靈核都被一種特殊的能量鎖住了，像是……”
他的話被黑繭突然發出的巨響打斷。黑繭表麵裂開一道丈長的口子，露出裡麵青灰色的皮膚，皮膚上覆蓋著細密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緊接著，一隻巨大的蹄子從裂口裡伸出來，蹄殼漆黑如墨，邊緣鋒利得像刀刃，落在地上時竟將堅硬的青石板踩出個深坑。
“是牛魔王的雛形！”蟒天鳳的斬妖劍發出嗡鳴，劍鋒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它要破繭了！”
我揮動天蓬尺在身前劃出一道金光屏障，同時對身後的眾人喊道：“都退到柴房去！關緊門窗，用符紙貼住縫隙！”
郝大民拽著王秀往柴房跑，張玉龍和天師虎則站到我兩側，形成三角之勢。張玉龍的桃木劍已經蓄滿了雷光，劍身上劈啪作響的電蛇竄起半尺多高；天師虎的拂塵垂在身側，白毛卻無風自動，在他周圍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黑繭的裂縫越來越大，裡麵傳來骨骼摩擦的咯吱聲，像是有巨人在裡麵舒展筋骨。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黑繭突然炸開，無數黑霧裹挾著殘肢碎片衝天而起，又像雨點般落下。
站在院子中央的，是個三丈多高的怪物。它保留著牛的頭顱，卻長著人的軀乾，四肢覆蓋著漆黑的鱗片，背後伸展出兩對蝙蝠般的翅膀，翅膀上的膜布滿了血絲，像是無數條血管在跳動。最駭人的是它的雙手，左手是鋒利的牛蹄，右手卻保持著人爪的形狀，指甲長達尺餘，閃爍著寒光。
“終於……出來了……”它開口說話，聲音像是無數個聲音在同時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說話間，它右手的人爪突然指向柴房的方向，指甲縫裡滲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血箭，朝著柴房的窗戶射去。
“小心！”我揮動天蓬尺打出一道金光，與血箭碰撞在半空，爆出一團腥臭的黑霧。黑霧落在地上，竟將泥土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白煙的小坑。
牛魔王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翅膀猛地扇動，卷起漫天黑風。黑風中夾雜著無數細小的骨片，像鋒利的暗器射向我們。張玉龍的桃木劍揮出一道雷牆，將骨片儘數擋下，雷牆與骨片碰撞的瞬間，爆出無數藍色的火花。
“這孽障的鱗片能吸收道法攻擊！”天師虎的拂塵甩出無數白毛，纏住牛魔王的雙腿，白毛接觸到鱗片的地方立刻冒起白煙，“它的罩門應該在眉心的紅痣上！”
我順著他的指引看去，果然在牛魔王布滿褶皺的額頭中央，有顆米粒大小的紅痣，正隨著它的呼吸微微發亮。但那顆紅痣周圍覆蓋著最厚實的鱗片，層層疊疊像鎧甲般密不透風。
“需要有人吸引它的注意力！”我對張玉龍使了個眼色，同時悄悄捏碎了掌心的傳訊符——這是給陳實的信號。
張玉龍立刻心領神會，桃木劍直指牛魔王的眼睛：“孽障！嘗嘗小爺的五雷正法！”他縱身躍起，劍身上的雷光暴漲，化作一道粗壯的雷柱劈向牛魔王的麵門。
牛魔王顯然被激怒了，巨大的蹄子猛地跺向地麵，一道黑色的氣浪從地底噴湧而出，將雷柱擊得粉碎。它張開大嘴噴出一團黑霧，黑霧在空中化作無數小蝙蝠，密密麻麻地朝著張玉龍撲去。
就在這時，柴房的屋頂突然炸開，陳實操控的無人機拖著一道金光飛了出來，金光中裹著數十張黃符紙，像天女散花般落在牛魔王身上。符紙一接觸到它的鱗片就燃起藍火，雖然沒能造成實質傷害，卻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
“就是現在！”我足尖一點，踩著蟒天花用陰陽鏡製造的光階騰空而起，天蓬尺蓄滿金光，朝著牛魔王眉心的紅痣刺去。
眼看尺尖就要碰到紅痣，牛魔王突然猛地偏頭，天蓬尺擦著它的角尖劃過，隻在鱗片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它反手一揮，巨大的牛蹄帶著呼嘯的風聲拍向我，我連忙翻身躲避，卻還是被氣浪掀飛出去，撞在牛棚的橫梁上，喉頭湧上腥甜的血。
“任姐！”陳實的聲音帶著驚慌，“它的鱗片硬度超過了我們的預估！普通道法根本破不了防！”
牛魔王轉過頭，巨大的牛眼死死盯著我，嘴角咧開個詭異的弧度。它右手的人爪突然指向地麵，那些之前被踩出的血蹄印突然冒出紅光，無數血線從印子裡竄出，在地上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朝著我們收縮過來。
血網收縮的速度快得驚人，邊緣的紅光已經觸到了柴房的門檻，木門立刻發出焦糊的味道。我掙紮著從橫梁上爬起來，剛要揮動天蓬尺斬斷血線，卻發現那些血線像有生命般，被斬斷後又能迅速愈合，甚至還會順著法器爬上來。
“這血網有問題！”我甩脫纏上手腕的血線，那些血線落在地上，竟像蚯蚓般鑽進泥土裡，“它能吸收法器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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