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管剛鬆開條縫，一股濃烈的鐵鏽味混著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寇大海的手機鏡頭劇烈晃動，我清楚看見縫隙裡閃過一抹紅色，像有片衣角被水流衝得擺動。“撒糯米！”我厲聲提醒，同時抓起天蓬尺，尺身刻著的北鬥七星突然亮起紅光。
糯米剛倒進縫隙，就冒出白煙，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像是女人的哭喊。管道裡的敲擊聲變得急促，“咚咚咚”連續七下，停了兩秒又繼續，節奏竟與十年前化工廠的死亡名單編號完全吻合。寇大海的額頭上全是汗，手套已經被墨綠色的液體浸透，貼在皮膚上像層濕泥。
“十年前修過暖氣，”他喘著粗氣說，扳手突然打滑，在管壁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老林頭吊死那天，正好是暖氣試水的日子。維修隊的人說管道堵了，清出半桶黑泥，裡麵還纏著女人的頭發……”
話音未落，小偉突然從鏡頭外鑽進來，臉色白得像紙。孩子指著寇大海的後背，手指抖得厲害：“黑衣服爺爺在他身上！還……還掐他脖子！”
我猛地放大畫麵，寇大海後頸的皮膚正在變色，浮現出個青黑色的手印，五指清晰，指節處甚至能看到凹陷的痕跡。那手印正緩緩收緊，他的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細，臉色憋得發紫。“快念清心咒！”我對著麥大喊，同時點燃桌上的符紙，朱砂符在火焰中扭曲成繩結的形狀。
寇大海哆哆嗦嗦地跟著念，聲音斷斷續續。他每念一句，後頸的手印就淡一分，但管道裡的敲擊聲卻越來越響，鐵管表麵開始滲出紅色的液體，像從無數細小的傷口裡流出來。“任師傅，它在數我的心跳！”他突然哭喊起來，手機掉在地上，鏡頭對著天花板，我看見房梁上掛著個模糊的紅衣人影，長發垂到腰間，腳尖正對著寇大海的頭頂。
直播間的燈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時，滿地香灰結成了鐵管的形狀。蟒天鳳的斬妖劍發出嗡鳴，劍身上的蛇紋遊動起來，指向鏡麵牆——那裡已經映出老房子的景象，七個彩色怨靈正圍著暖氣片轉圈，赤煞的紅衣在其中格外刺眼，長發裡纏著根生鏽的鐵絲。
“他快撐不住了。”黃小花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涼，“那手印是催命符，再拖下去會被吸走生魂。”我看向屏幕裡寇大海逐漸發紫的臉，突然注意到他後頸的手印邊緣，有細小的鱗片紋路——是蟒家仙的警示。
下午三點十七分，老房子裡的暖氣片已經拆開三節。寇大海癱坐在地上，後頸的青黑色手印雖然淡了些，但邊緣開始潰爛，流出淡黃色的膿液。他手裡的扳手掉在一旁，第三節鐵管的斷裂處，卡著一縷紅色的長發，正隨著氣流輕輕擺動。
“彆碰那頭發！”我對著麥大喊，紫薇劍在桌案上劃出火星，“那是紅衣煞的本命發，沾到會被纏上！”但已經晚了，寇大海的手指剛碰到發絲，整個人就像被電擊般彈起，手機鏡頭拍到他手背迅速爬滿紅色的紋路，像有無數細小的血管在皮膚下遊動。
直播間的彈幕炸了鍋，有人刷“紅衣吊死鬼最凶”，有人說“快用黑狗血”。我讓陳實調出十年前的報案記錄，屏幕上跳出張模糊的照片——林建軍家隔壁住著個穿紅裙的女人，案發後就失蹤了，檔案裡寫著“精神失常，下落不明”。
“她是林建軍的未婚妻。”陳實快速敲擊鍵盤，“當年也在化工廠上班，負責廢水檢測，失蹤前三天曾去派出所報案，說發現廠長偷排有毒廢料，但沒被受理。”
就在這時，老房子裡的溫度驟降，手機鏡頭上凝結出白霜。紅衣煞的身影從暖氣片裡緩緩浮出，長發遮住臉，露出的手腕上戴著個褪色的紅繩手鏈，與小偉脖子上的一模一樣。“她要找替身！”蟒天花的陰陽鏡射出紅光，照在紅衣煞身上，長發突然炸開，像無數條紅色的蛇，朝寇大海撲去。
小偉突然尖叫起來，指著自己的脖子：“繩子！紅繩子勒我！”孩子的脖頸上憑空出現道紅痕，正慢慢變深。寇大海想衝過去，卻被橙煞的鎖鏈纏住腳踝——這次的鎖鏈上掛滿了生鏽的鑰匙，每個鑰匙孔裡都嵌著片指甲，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青煞在啃食管道！”張玉龍的桃木劍突然指向屏幕，老房子的暖氣片正在快速腐朽，管壁上出現無數個細小的洞，每個洞裡都露出隻眼睛，齊刷刷盯著寇大海。天師虎的拂塵甩出白光，纏住那些眼睛，卻被綠煞的毒氣腐蝕，拂絲變得像枯草般脆弱。
藍煞操控著地麵上的積水，彙成七個漩渦，每個漩渦裡都浮著張女人的照片，正是那個失蹤的未婚妻。照片上的人臉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膚，嘴唇咧開詭異的弧度。紫煞的歌聲從管道裡傳來，這次帶著女人的哭腔，聽得人心裡發緊，隻想往脖子上套東西。
最駭人的是赤煞的長發，已經纏住寇大海的手腕，紅色的紋路順著手臂往上爬，所過之處皮膚潰爛，露出裡麵的骨頭。他發出痛苦的慘叫，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喉嚨裡像卡著東西——手機鏡頭拉近時，我看見他嘴裡塞著半片紅色的布料，上麵繡著褪色的鴛鴦。
“分兩路！”我大喊著劈開鏡麵牆湧出的紅霧，“陳實守設備，黃小花護著任珊，其他人跟我進鏡界！”蟒天鳳的斬妖劍劃破空氣，帶出道青芒，率先衝進鏡麵——裡麵是片粘稠的黑暗，腳下踩著的不是地板，而是無數根糾纏的頭發，每根都纏著生鏽的鑰匙。
紅衣煞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長發裡的鐵絲發出“滋滋”的聲響，像在導電。七個彩色光帶圍繞著她旋轉，形成個巨大的漩渦，中心處浮著那節卡著紅發的鐵管，管身上刻滿了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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