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雷符在掌心發燙，符文裡的血珠仿佛活過來般滾動。我盯著降頭師不斷再生的觸手，那些人臉在月光下扭曲出詭異的笑容，正貪婪地舔舐著空氣裡的陽氣。
“再磨蹭下去，我們都得變成他的養料。”異色瞳男子突然拽住我的左臂，他的指尖冰涼，帶著種金屬般的質感，“這符是用三十六個死刑犯的心頭血畫的，引爆時會觸發天譴雷，連大羅金仙都得褪層皮。”
“天譴雷？”我摸到右臂潰爛處的骨頭，那裡已經開始發黑發臭，“你早就知道我會用這招？”
“猜的。”他突然朝降頭師甩出三枚銅錢，銅錢在空中連成三角，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出馬仙最講究舍身取義，不是嗎？”
降頭師的觸手被銅錢震開，發出刺耳的嘶鳴。他的血眼死死盯著我掌心的符紙，突然狂笑起來：“血祭雷？你以為這點小把戲能傷到我？落魂陣裡的冤魂會替我擋住一切！”
他猛地拍向地麵，血月的紅光突然變得粘稠，山穀裡傳來無數冤魂的哀嚎。我腳下的土地開始震動，無數白骨從土裡鑽出，組成道堅固的骨牆，將我們團團圍住。
“他在啟動落魂陣！”男子的短刀在骨牆上劃出火星，“姚賓的草人拜魂術，二十一天就能咒殺仙人元神！”
骨牆上突然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臉，正是被鬼王吞噬的魂魄。它們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咆哮，我的元神突然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不好！他在用魂魄攻我的元神！”
“咬破舌尖！”男子突然按住我的後心，一股精純的陽氣順著他的掌心傳來，“用精血護住元神！”
我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湧進口腔，元神的刺痛果然減輕了些。但骨牆上的魂魄越來越密集，它們的臉漸漸變成張玉龍、天師虎的模樣，正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我：“為什麼不救我們……”
“是幻覺！”男子的短刀突然插進自己的大腿，鮮血噴在骨牆上，“落魂陣會勾起心底的愧疚，快彆被迷惑了！”
骨牆上的幻象在他的鮮血中扭曲消散，降頭師發出憤怒的咆哮：“找死！”
他的頭顱突然從脖子上飛出，帶著呼嘯的風聲撞向骨牆。骨牆瞬間崩塌，無數白骨化作利箭射向我們。男子將我推開，自己卻被幾根骨箭刺穿肩膀，青黑色的屍毒順著傷口蔓延，很快就爬上了他的脖頸。
“快走！”他咳出一口黑血，異色雙瞳裡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我快控製不住屍毒了……”
降頭師的頭顱在空中獰笑：“沒人能走！你們的元神都會成為落魂陣的養料！”
我看著男子脖子上的屍毒，又摸了摸自己潰爛的右臂，突然做出決定。將血祭雷符按在右臂傷口上，天蓬尺的雷紋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你說的對，出馬仙最講究舍身取義。”
“彆傻了！”男子想衝過來阻止我，卻被屍毒逼得跪倒在地，“還有彆的辦法……”
“沒有了。”我看著他，突然笑了，“告訴陳實他們，萬魂窟的入口在血眼下麵，用鬼王本源能打開。”
降頭師的頭顱已經撲到麵前，森白的獠牙離我的臉隻有寸許。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陽氣注入血祭雷符：“九天應元，雷聲普化！”
轟——！
天譴雷在骨牆中炸開，紫金色的雷光如同巨龍般咆哮，瞬間吞噬了降頭師的頭顱和所有白骨。我感到右臂傳來一陣劇痛，接著是徹底的麻木——整條胳膊都被雷光炸飛了，黑血混著碎骨濺得到處都是。
“珊姐！”男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雷光中，降頭師的頭顱發出最後的慘叫，符紙上的傘形符號漸漸燃燒，露出下麵隱藏的鬼王印記：“原來……符華早就把我當成了祭品……”
他的頭顱在雷光中化作黑煙，那些被落魂陣控製的魂魄突然獲得自由，在空中盤旋片刻，紛紛朝西方的山穀飛去——那裡正是鬼王的所在地。
我癱坐在地上，右臂的傷口處湧出大量鮮血，視線開始模糊。男子掙紮著爬過來，用短刀割開自己的手腕，將鮮血滴進我的嘴裡：“撐住！我的血能暫時吊住你的命！”
他的血帶著股奇異的甜腥味，順著喉嚨流進胃裡，讓我恢複了些力氣。我看著他脖子上漸漸消退的屍毒，突然明白過來：“你不是普通人……”
“以後再告訴你。”他撕下風衣下擺，死死勒住我的傷口，“我們得趕緊離開，鬼王快出來了。”
遠處的山穀傳來震天動地的咆哮，地脈血眼正在翻滾，無數冤魂的哀嚎彙成一股洪流，正是萬魂噬神的前兆。我靠在男子懷裡，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肩，突然笑了——為了他們，這隻胳膊斷得值。
男子背著我衝進西方山穀時，鬼王的身軀已經凝聚到十丈高，周身纏繞的鎖鏈正在燃燒，每根鎖鏈上都鎖著無數掙紮的魂魄。符華的六臂魔佛法相懸在半空，正用邪佛之力淨化那些魂魄：“等我淨化完這些魂魄，就能煉成真正的萬佛朝宗！”
“他在吸收萬魂噬神的力量！”男子突然停下腳步，指著鬼王胸口的黑色晶石，“那是地脈血眼的核心，也是他的命門！”
我從他背上滑下來，左手的天蓬尺在血月的映照下泛著紅光：“用鬼王本源能引爆血眼。”
“可你現在……”男子看著我空蕩蕩的右肩，眼眶通紅。
“我還有左手。”我握緊天蓬尺，尺身的雲雷紋雖然黯淡，卻在接觸到鬼王本源的瞬間亮起，“你帶我的天蓬尺繞到他身後，我引開他的注意力。”
“不行！太危險了！”男子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異色雙瞳在血月下閃爍著擔憂的光芒，“你的元神已經受損，再用強會魂飛魄散的。”
“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掰開他的手，將鬼王本源塞進他的掌心，“記住，血眼的核心在晶石下麵三寸，用天蓬尺的雷力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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