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他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因不適而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混沌的意識而滋生的莫名其妙的……恃寵而驕?
“我要喝水……喂我。”那語調軟綿含糊,甚至帶著一絲近乎撒嬌的依賴尾音,與他清醒時的刻薄判若兩人。
單知影嗤笑一聲,想不到這個如野獸一般驕傲的男人也有這樣的一麵。
她重新拿過水杯,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帶著點不耐煩,將杯沿再次湊近他乾裂的唇邊。
秦灼微微眯著眼睛,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他本能地就著她的手,小口小口地抿著清涼的水,像一隻終於得到安撫的小獸。溫順得不可思議。
眼皮沉重得如同墜了千斤巨石,意識漸漸被黑暗吞噬。
單知影看著他呼吸逐漸平穩,確認他暫時不會把自己作死。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刹那。
一隻滾燙得的大手,猛地從沙發上伸出,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執拗。
“不許走……”
秦灼依舊緊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
他的身體因高燒和用力而微微顫抖著,嘶啞的聲音帶著破碎的祈求,“彆走……”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腕,仿佛那是他黑暗中救命的浮木。
不能讓她走。不能……再被丟下。
單知影手腕靈巧地一旋,輕易就卸開了秦灼滾燙手掌的鉗製。
然而,那隻滾燙的手竟憑著最後一絲執念,向下滑落,死死攥住了她衣擺的一角。
“秦少,”單知影垂眸,冰冷的目光落在那隻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的手上,語氣帶著一絲玩味的嘲諷,“剛剛不是還在……趕我走麼?”
秦灼狹長的眼眸費力地睜開一條縫隙,濃密的發絲被冷汗浸濕。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微弱得如同氣音,讓人幾乎聽不清,“……我答應你……”
“什麼?”單知影微微蹙眉,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沒頭沒尾的承諾是什麼。
她不記得此刻有什麼事需要他“答應”。
“……我來當……”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最後的力氣,“……當報酬……”
單知影這才回憶起,那天在酒吧,她為了激怒他,故意用輕佻的口吻調戲過他。
她以為那是羞辱,是挑釁,會讓他恨之入骨。
她從未想過,這個心高氣傲的秦家太子爺,竟然會在高燒昏迷時將這句戲言當了真?還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主動提起?
“我拒絕。”單知影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乾脆利落,甚至沒有浪費一秒去“思考”這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