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躁動不安的節奏和濃得化不開的陰翳。
琴聲不再是流暢的旋律,而是充滿了掙紮、質問和一種近乎暴戾的嫉妒。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外。
琴聲戛然而止。
柏溪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僅僅是一瞬間,他臉上所有因失控而扭曲的情緒褪去,重新覆上那層溫潤如玉的完美麵具。
他轉過身,看向推門而入的單知影,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
“你來了。”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半分異常,“是時候……檢驗一下我們的‘成果’了。”
他抽出幾張精心準備的樂譜,依舊是以極致愛情為主題的經典曲目。
他將譜子放在單知影麵前的譜架上,眼神帶著某種近乎偏執的期待。
單知影神色平靜,如同接受一項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她優雅地在琴凳上落座,調整了一下姿勢,甚至沒有多看一眼譜子,那些旋律早已刻入她的肌肉記憶。
她抬手,指尖落在冰涼的琴鍵上。
下一秒,流暢而精準的音符流出。
完美。
極致的完美。
每一個音符的時間,力度……都如同用最精密的儀器測量過一般,與樂譜上的要求分毫不差。
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注入,沒有半分個人的理解偏差。
那本該纏綿入骨的愛意,在她的指尖下,隻剩下毫無波瀾的……符號。
柏溪沒有像上次那樣憤怒地打斷她。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身體微微倚著鋼琴,目光鎖在她沉靜的側臉上。
他在看,在聽,在感受。
感受著這完美演奏下,那令人絕望的……空洞。
她沒有對他產生感情。
這個認知,刺痛著他的心臟。沒有憤怒,隻有一種濃烈的不甘。
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消散,留下死一般的寂靜。
“嗬……嗬嗬嗬……”柏溪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壓抑,帶著自嘲和一種不甘。
“我竟然以為……你的心裡起碼會有一點點的波動。”一點為他這個人而起的波動。
原來……一切隻是她的偽裝。
而他,主動提起這場扮演遊戲的蠢貨,竟然在那精湛的演技中動了心。
連他在彈奏那些動人的曲子時,滿腦子充斥的,竟然還是這幾天她那虛假的一顰一笑。
單知影微微歪頭,迎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臉上卻浮現出一種帶著困惑的無辜表情。
她甚至輕輕攤了攤手,動作隨意得像是在談論天氣,聲音平靜無波,“看來,這個方法並不是很有效呢。”
柏溪微微勾唇,眼眸裡燃燒著一種名為偏執的情緒。
他微微俯身,一字一頓,聲音繾綣輕柔卻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占有欲,“單知影……”
“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