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撐著解開一條條束帶、讓一件件甲胄脫落,拖著虛弱的身軀踉蹌起身,每邁出一步,透支的身體都像被鋼針般紮進經脈,雙腿似灌了鉛般沉重。
碎石硌得膝蓋生疼,踉蹌間撞上尖銳的鐘乳石,額角瞬間裂開血口,溫熱的血順著睫毛滴進眼睛,模糊了前方的道路。
但他不敢停,跌倒時,他抓著岩壁撐起身體;撞在岩壁上,便借著反作用力繼續向前衝。
衣袍被岩石撕成碎布條,裸露的皮膚上布滿青紫淤痕,指縫間還嵌著半凝固的血痂。
洞窟深處吹來陰冷的風,卷著怪物的腐臭氣息,卻也讓他混沌的意識猛然清醒——必須爭分奪秒,為同伴們找到一線生機。
當楊鋒終於跌撞著撲到陣點巨石腳下時,指尖幾乎觸不到地麵——他的手掌早已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
石柱表麵的陣符正流淌著液態的光,宛如星河墜入人間,將翻湧的惡墮能量蒸騰出縷縷白煙。
白光穿透岩壁上凝結的血垢,在腐臭的洞窟裡劈開一片淨土,卻也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影拉得支離破碎。
他像朝聖者般攀爬那布滿碎裂鐘乳石刃口的巨石,指甲在石麵刮出刺耳聲響。
當顫抖的身軀爬上王座,喉間湧出的不是吟唱,而是混著血沫的嗚咽。
咒語如泣如訴地在洞窟回蕩,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骨髓裡剜出的火種:"太陽啊太陽...您是信仰的牆..."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地,他脖頸青筋暴起,瞳孔裡的光芒被迅速抽空,宛如被紮破的琉璃燈盞。
生命力順著王座紋路瘋狂傾瀉,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青絲瞬間化作霜雪。
洞窟突然陷入死寂,唯有魂紙泛著幽光懸浮半空,它沒有卷走靈魂,而是像被無形絲線牽扯,在白光與黑暗的交界處盤旋。
像是在等待著,某個尚未誕生的奇跡——就像黎明前最濃重的夜,在醞釀破曉的瞬間。
王座表麵的符文驟然迸發刺目白光,恍若萬千星辰在方寸間坍縮。
當第一聲轟鳴撕裂蒼穹,整個洞窟開始劇烈震顫,鐘乳石如雨點墜落,將地麵砸出深坑。
陰雲翻湧的天際炸開詭異紫光,雲層深處傳來金屬交鳴般的鏗鏘,仿佛有遠古巨獸在虛空撕咬。
迷霧中,無數道閃電如銀蛇狂舞,每一次爆閃都將方圓百裡映得纖毫畢現。
空間如破碎的鏡麵迸裂,熾熱的能量流裹挾著碎石傾瀉而下。
那道突破維度桎梏的光芒裹挾著雷霆之勢轟然墜落,所過之處岩層寸寸熔毀,蒸騰的岩漿與碎石形成巨大煙柱,直插雲霄。
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山體如同被神槍刺穿,璀璨光柱貫穿天地。
王座上,楊鋒乾枯的軀體突然被光芒包裹,那股凝聚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具象化——金色戰甲泛著流動的符文。
青銅長戟上纏繞著不滅神火,當身影完全成型時,竟與洞窟穹頂的古老壁畫中,那位傳說中的戰神彆無二致。
金光如液態流銀包裹著虛幻身影,祂緩緩俯身時,周身浮動的星芒凝成溫柔光暈。
祂的手指拂過楊鋒結痂的傷口,那些猙獰裂痕竟在微光中悄然愈合。
當祂重新放下這個幾乎燃儘生命的軀體時,悲憫的眸光裡流淌著跨越時空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