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鋒含著蜜餞道謝,正起身卻被陸安園按住肩頭。對方的掌心隔著單薄的中衣傳來暖意,袖口的藥香裹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使不得!毒雖解了,但傷了元氣,須得靜養。"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窗欞上晃動著幾個熟悉的人影,是他的隊友們正透過糊著桑皮紙的窗格,看到活蹦亂跳的楊鋒,眾人原本一路上還懸著的心,瞬間就平複了下來。
建國斜倚在門框上,靴子碾過門檻,金屬扣帶碰撞出細碎聲響,他挑眉扯出個壞笑:"謔!我還以為要吃席了呢!剛還想著來年給你帶點摻著冥幣的二鍋頭。"這話引得身後幾人憋笑,楊鋒耳尖騰地燒起來。
楊鋒清了清嗓子,喉結在繃帶下滾動,"誓師會...結束了?"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不自覺的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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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拍了拍他肩膀道:"就走個過場,簡單說說各隊功績而已,功勳獎勵去找張澤禹領取就行。"說著掏出鎮墮牌拍在他手心說到:"不過我已經聽張主事的,幫你帶過來了!"
小洛欣和鄧超擠到床前,興奮地比劃:"楊叔你是沒看見!咱們隊站在高台的正中間,可氣派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慶功宴上建國錯把燈油當酒喝的糗事全抖了出來。
楊鋒倚著枕頭笑得直捂肚子,笑得肚子隱隱作痛,卻比任何時候都覺得踏實。
看到楊鋒情況一切正常,醫官也徹底放下心來準備離開,臨行前還叮囑道:“日後若是還想嘗鮮,可記得帶本《鑒毒術》。”才在楊鋒大聲的道謝中消失在轉角。
療養院斑駁的石階在腳下蜿蜒,楊鋒摩挲著袖口的藥草印記,望著遠處蒸騰的白霧麵露欣喜:"喲!這還是溫泉呢!"
老徐叼著煙鬥,青煙在午日裡蜷成扭曲的形狀:"都說西院的靈泉包治百病,我這風濕骨痛要是能泡好,就把煙杆子嚼碎咯。"
話音未落,建國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憋笑:"老楊你看這分隔——"眼前景象讓眾人一愣——所謂分隔不過是個竹編屏風歪歪斜斜立在中央。
建國捅了捅身旁的老奎,擠眉弄眼道:"敢情這是讓咱們來演《西廂記》?"話音未落,屏風另一側突然傳來銀鈴般的嬉笑。
青石砌成的溫泉池氤氳著熱氣,屏風篩下的光斑在水麵碎成點點金箔,一群糙漢子正露出上身侵泡在池中。
洛欣和玉婷紅著臉擠在一側,捂著臉悄悄的摸到屏風後的神秘世界,神秘世界裡木勺攪水的嘩嘩聲裡混著壓低的笑鬨。
楊鋒和建國兩個糙漢子,已經光著膀子紮進水裡,濺起的水花越過屏風,驚得對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嗔怪。
老徐扯了扯皺巴巴的衣服,無奈搖頭:"合著這屏風就是個心理安慰?"他話音剛落,劃算突然指著池邊的木牌驚呼:"快看!這寫著"古法陰陽同浴,取天地調和之意"——感情古人比咱們還開放!"眾人哄笑間。
老奎已經解下外套甩給鄧超,露出纏滿繃帶的右臂:"都彆愣著,治病要緊。嫌尷尬的...就當自己泡在中藥罐裡。"
鄧超扯了扯領口,衣服被冷汗浸得發潮。他望著水麵浮沉著的花瓣,草藥香混著溫泉霧氣,在鼻腔裡釀出奇異的酸澀。
他瞥見老徐悄悄把煙鬥藏進袖筒,劃算羞澀的脫著衣服,那模樣倒比自己更像個初入澡堂的新兵。
撲通聲此起彼伏,水麵翻湧的熱氣裹著硫磺味漫過屏風。不知誰起了個頭,嘹亮的紅歌在溫泉上方盤旋,驚飛了池邊飲水的白鷺,歌聲穿過蒸騰的水霧,漸漸化作不分男女的和聲,在院間久久回蕩。
這時楊鋒正枕著池邊青石,任溫熱泉水漫過肩頭,蒸騰的水霧模糊了他半闔的雙眼,他早已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卻。
突然,一聲尖銳的咒罵刺破他的腦海,烏鴉咒罵道:“你個混球!這是什麼地方?你進來之前不會告訴我嗎?你弄臟了~我的眼睛。”
楊鋒閉著眼在心底瘋狂刷屏道歉,滿腦子都是烏鴉炸毛的模樣,烏鴉氣憤的顯化鳥軀裹挾著水珠衝天而起,轉眼間消失在蒸騰的霧氣裡。
烏鴉慌亂的飛離這片煉獄,卻又因為對靈泉的好奇,在偏僻的角落偷偷化作人形,跑進女浴池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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