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破開雲層,衝入漆黑的星空。舷窗外,主域的蔚藍漸漸縮成一點,最終消失在無儘的黑暗裡。艙內的修士們大多閉目養神,偶爾有人睜開眼,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星辰,眼神複雜。
王誌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在膝上勾勒著空間符文。戰艦的速度極快,空間波動如同平穩的呼吸,帶著眾人穿梭在星軌之間。大約半日之後,艙內的寂靜被一個略顯粗獷的聲音打破。
“這位道友,看你麵生得很,也是這次新入道宗的?”
王誌抬眼,隻見一個身材壯碩的修士正看著他,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這修士約莫二十七八歲,濃眉大眼,腰間彆著一把厚重的長刀,氣息沉穩,已是元嬰巔峰。
“正是。”王誌點頭,“在下王誌。”
“我叫閻良,從黑石城來的。”壯碩修士咧嘴一笑,在王誌旁邊坐下,“這位是張成坤,我倆是同鄉。”
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麵色白淨、手持折扇的修士。張成坤朝王誌頷首示意,氣質溫潤,眼神卻很銳利,同樣是元嬰巔峰的修為。
“王道友看著年紀不大,修為卻深不可測,測試時竟能讓石碑全亮,真是令人佩服。”張成坤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探究。
王誌笑了笑:“僥幸而已。”
閻良大大咧咧地擺擺手:“什麼僥幸?我看你至少是星空境!不像我們,卡在元嬰巔峰好幾年了,這次若不是道宗招新,怕是這輩子都摸不到星空境的門檻。”
張成坤輕搖折扇:“閻良兄此言差矣。能入道宗,已是機緣,至於修為,順其自然便好。倒是王道友,對戰城了解多少?”
王誌搖頭:“所知不多,隻聽說是抵禦外敵的前線。”
“何止是前線。”閻良壓低聲音,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我聽老家的長輩說,戰城就是個絞肉機,進去十個,能活著出來一個就算不錯。”
張成坤皺眉:“閻良兄,慎言。”
閻良卻不在乎:“怕什麼?都是要去拚命的人,還在乎這些?不過說真的,王道友,你空間大道造詣驚人,到了戰城,怕是要被委以重任。那裡的空間亂流最是凶險,有你在,咱們或許能多幾分勝算。”
王誌心中微動。看來這兩人雖年輕,卻對戰城的凶險早有耳聞。他沒有多言,隻是與兩人閒聊起修行中的感悟。閻良主修煉體,刀法剛猛;張成坤則擅長陣法,對符文之道頗有研究。三人各有所長,倒也聊得投機。
戰艦在星空中飛行了三日。這三日裡,除了偶爾停靠在道宗的中繼站補充能量,其餘時間都在高速穿梭。越是靠近邊關,星空的景象越發詭異——星辰變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翻滾的暗紫色亂流,空間波動也越來越劇烈,連戰艦的防護罩都泛起了漣漪。
“快到了。”張成坤望著窗外,眼神凝重,“那就是戰城。”
王誌與閻良同時看向窗外,心臟不由得一縮。
遠處的虛空中,一座巨大的城池懸浮在暗紫色的亂流之中,宛如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城池通體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屬鑄就,高達千丈,城牆蜿蜒數萬裡,將一片相對穩定的空間包裹其中。城牆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抵禦著外圍狂暴的空間亂流。
從遠處看,整座戰城仿佛與虛空融為一體,隻有光幕偶爾亮起時,才能看清它猙獰的輪廓。無數道流光在城牆與光幕之間穿梭,那是巡邏的道宗弟子。
“好一座雄城!”閻良忍不住讚歎,眼中卻閃過一絲畏懼。
戰艦緩緩靠近戰城,最終停在光幕外的一處平台上。平台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傳送陣,閃爍著穩定的光芒。
“所有人下艦,通過傳送陣入城。”秦執事的聲音在艙內響起。
修士們依次走出戰艦,踏上平台。王誌站在平台邊緣,望著近在咫尺的戰城,心中震撼不已。城牆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裂痕,有些地方的金屬已經凹陷,露出下麵的符文陣列;暗紅色的痕跡如同凝固的血液,遍布城牆的每一個角落,那是曆經無數次大戰的證明。
“這就是戰城……”王誌低聲自語。光是看著這城牆,就能想象出這裡曾發生過何等慘烈的廝殺。
通過傳送陣進入戰城,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與靈力混雜的氣息撲麵而來。城內是另一番景象——寬闊的街道兩旁,矗立著一座座簡陋的營房,無數身著白袍的道宗弟子來來往往,步伐匆匆,臉上都帶著疲憊,卻眼神堅毅。街道上偶爾能看到擔架抬過,上麵躺著受傷的修士,醫護弟子正緊張地施救。
“跟我來。”一名身著黑色戰甲的修士走了過來,他腰間的腰牌上刻著“隊長”二字,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疤痕,更添了幾分煞氣,“我是第三小隊的隊長,姓李。你們三個,還有那邊幾個新來的,都編入我隊,負責守護第三分區。”
王誌、閻良、張成坤與其他幾名新弟子跟在李隊長身後,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座傳送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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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分區在戰城的最邊緣,直接麵對空間亂流,是最危險的區域之一。”李隊長激活傳送陣,語氣嚴肅,“那裡沒有營房,沒有補給,隻有一座簡陋的哨塔。你們的任務,就是守住那裡,一旦發現外敵,立刻示警並抵抗,直到援軍到來。”
傳送陣光芒亮起,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已出現在一片荒涼的平台上。平台不大,約莫百十丈見方,邊緣是閃爍著符文的護欄,護欄外便是翻滾的暗紫色空間亂流,發出刺耳的呼嘯聲。遠處的虛空中,偶爾有破碎的星辰碎片劃過,被亂流攪成齏粉。
平台中央有一座丈高的哨塔,塔身同樣布滿了傷痕,顯然也曾遭受過攻擊。
“這就是第三分區?”一名新弟子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帶著失望,“這裡除了亂流,什麼都沒有啊。敵人怎麼可能從這裡攻進來?”
李隊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彆大意。空間亂流看似狂暴,卻是最好的掩護。異族最擅長利用虛空獸穿越亂流,從這裡突襲。前幾年,就有一隊修士因為大意,被異族從第三分區突破,差點毀掉戰城的能量核心。”
他指著護欄外的亂流:“看到那些看似平靜的區域了嗎?那下麵可能就藏著虛空獸。它們能穩定周圍的空間,像魚一樣在亂流中穿梭,等到時機成熟,便會帶著異族衝出來。”
王誌凝神望去,果然發現亂流中有幾處區域的波動異常,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禁錮著。他運轉空間大道,能隱約感受到那些區域的空間結構正在被緩慢地侵蝕。
“從今天起,你們輪班值守,一刻都不能鬆懈。”李隊長環視眾人,“我會留在這裡坐鎮三日,帶你們熟悉環境。三日之後,我會返回城內,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接下來的三日,戰城出奇的平靜。第三分區除了呼嘯的亂流,什麼都沒有。幾名新弟子漸漸放鬆了警惕,甚至有人開始閒聊起來。
李隊長卻始終麵色凝重,時不時用望遠鏡觀察著亂流,嘴裡反複念叨:“平靜得太久了,不是好事……一定要小心,虛空獸隨時可能出現。”
王誌沒有懈怠。他知道,越是平靜,背後可能隱藏著越大的危機。這三日裡,他幾乎片刻不停地研究著周圍的空間結構,將空間符文烙印在平台的每一個角落,構建出一道無形的預警網。閻良與張成坤也各司其職,閻良打磨著長刀,張成坤則在平台邊緣布下了幾道簡易的防禦陣法。
第三日午後,李隊長正給眾人講解虛空獸的習性:“……這些畜生皮糙肉厚,最擅長撕裂空間。異族就是利用它們……”
話音未落,王誌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清晰地感受到,前方百丈外的空間正在劇烈波動,原本穩定的亂流突然變得狂暴,一道細微的裂縫正在悄然擴大——那是空間被強行撕裂的跡象!
“敵襲!警戒!”王誌大吼一聲,幾乎在同時,他雙手結印,兩道金色的空間符文脫手而出,瞬間沒入那道裂縫周圍。
嗡——
空間猛地一滯,那道正在擴大的裂縫竟被硬生生定住,周圍的亂流也平靜了幾分。緊接著,王誌指尖再動,一道更加複雜的符文亮起,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狠狠砸在裂縫上。
哢嚓!
裂縫發出一聲脆響,竟有縮小的跡象。
“快啟動法陣!”李隊長大驚失色,隨即反應過來,厲聲喝道。
眾人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衝向平台中央的法陣基座。張成坤手忙腳亂地將靈晶嵌入凹槽,口中念念有詞。
轟!
一道璀璨的光柱從法陣中衝天而起,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向那道裂縫。
“嗷——”
一聲淒厲的哀嚎從裂縫中傳出,緊接著,幾滴墨綠色的血液飛濺出來,落在護欄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是虛空獸!”李隊長鬆了口氣,看向王誌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驚與感激,“王道友,好手段!若不是你反應快,咱們怕是已經被偷襲了!”
王誌沒有放鬆警惕,眉頭緊鎖:“不對勁,這虛空獸的氣息……好像不止一隻。”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空間突然傳來一連串的撕裂聲,七八道裂縫同時出現,比剛才那道大了數倍!
“不好!是族群衝擊!”李隊長大吼,“異族要強行突破了!”
裂縫中,隱約可見一隻隻體型龐大的生物在蠕動——它們形似蜥蜴,卻長著蝙蝠般的翅膀,周身覆蓋著灰色的鱗片,正是王誌在古籍中見過的虛空獸。更可怕的是,虛空獸背上,竟騎著一個個身著黑色戰甲的身影,氣息凶悍,最低都是元嬰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