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新兵營的帳篷區飄著股淡淡的硫磺味，阿鐵蹲在帳篷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麵的碎石。青灰色的皮膚上，魔紋像活物般微微蠕動，那是覺醒魔血時留下的印記，也是他被舊部落驅逐的原因。帳篷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張磊帶著新兵們正在進行晨練，口號聲震得帳篷頂的帆布簌簌作響。
“阿鐵，出來訓練了！”帳篷門被掀開，小宇探進頭來，天道閣少年的額頭上還帶著未消的淤青——那是昨天幫阿鐵擋機械斥候時被擦傷的。他手裡拿著套洗乾淨的作訓服，遞過來時眼神有些閃躲，“周隊長說...今天要教新的合擊技巧。”
阿鐵沒有接衣服，隻是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我不去，”指尖的指甲在地麵劃出五道深痕，“他們都怕我的魔紋，說我是...怪物。”
小宇的眉頭皺了起來，把作訓服往他懷裡一塞：“誰說的？張隊長就不怕，”他指了指帳篷外，“昨天你拆機械臂的時候，他眼睛都看直了，還說要跟你學怎麼拆粒子炮呢。”
帳篷外突然傳來金屬撞擊的脆響，緊接著是張磊的怒吼：“他娘的！這破槍怎麼又卡殼了！”阿鐵的耳朵動了動，能“聽”到靈脈步槍內部的彈簧錯位聲，像某種細微的呼救。
他猛地站起來，青灰色的手掌在帳篷布上一按，整個人像道影子竄了出去。小宇愣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手裡還攥著那件沒送出去的作訓服。
訓練場中央，張磊正對著卡殼的步槍發脾氣，血骨長槍被他扔在一邊，槍尖的魔焰氣鼓鼓地跳動著。幾個新兵圍著他，沒人敢說話——昨天有個新兵勸他冷靜，被他吼得差點哭出來。
阿鐵走到步槍前，蹲下身，手指輕輕搭在槍身的裂縫處。青灰色的魔紋突然亮起，順著槍管蔓延，他能“感覺”到彈簧的位置，甚至能“聽”到金屬疲勞的細微呻吟。
“這裡，”阿鐵的手指點在槍托底部，“有根鐵屑卡住了，用淨化能量震一下就行。”
張磊的怒氣突然消了，他看著阿鐵專注的側臉，青灰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這小子昨天拆解機械斥候時，動作快得像道閃電，那些銀灰色的殘骸在他手裡，就像孩子們的積木。
“你怎麼知道？”張磊的聲音帶著驚訝，撿起血骨長槍，槍尖的魔焰好奇地舔了舔阿鐵的手背。
阿鐵縮回手，魔紋的光芒暗淡下去：“我能...聽懂它們說話，”他低下頭，腳尖碾著地上的碎石，“以前在廢品站，機械狗壞了，我一摸就知道哪裡出問題。”
周逸的十二色權能突然在訓練場邊緣亮起，平衡者的身影從光霧中走出，掌心托著塊機械斥候的殘骸：“阿鐵，能把這個拆開嗎？”十二色權能在殘骸表麵流轉，“要完整的，不能損壞裡麵的線路。”
新兵們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阿鐵身上，有好奇，有懷疑，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恐懼。阿鐵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青灰色的皮膚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很久沒在這麼多人麵前展示能力了，舊部落的人說這是“被惡魔詛咒的天賦”。
“我...我試試，”阿鐵的聲音帶著顫抖，接過殘骸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周逸的手。十二色權能像股暖流湧入他的身體，那些躁動的魔紋突然平靜下來，像找到了歸宿的孩子。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青灰色的魔紋重新亮起。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瞳孔裡映出的不再是機械殘骸，而是無數交錯的線路圖。手指在殘骸表麵遊走，看似隨意的觸碰，卻精準地找到了每個卡扣的位置。
“哢噠，哢噠。”
清脆的聲響在訓練場上回蕩，機械斥候的殘骸像花瓣般層層展開，內部的線路、晶體、管道完好無損，甚至連最細小的螺絲都保持著原來的角度。新兵們發出驚歎的呼聲，連張磊都看呆了，手裡的靈脈步槍差點掉在地上。
“這...這比趙昊哥的拆解儀還厲害！”張磊的聲音帶著興奮，血骨長槍的魔焰在阿鐵頭頂跳躍，像在為他歡呼，“阿鐵，你太牛了！”
阿鐵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青灰色的皮膚下，血管裡的魔血仿佛在唱歌。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曾經被視為“詛咒”的手，此刻卻贏得了尊重——這種感覺，比在廢品站拆一百台機械狗還要讓他開心。
周逸的十二色權能在拆解的殘骸上流轉，為每個部件都鍍上了層微光：“阿鐵的能力不是詛咒，是天賦，”平衡者的聲音傳遍訓練場，“機械神國最害怕的，就是能看透它們內部結構的人。”
劉璃的冰焰提著個醫藥箱走來，冰藍色的發絲在晨風中飄動：“剛在醫療區聽說有個小天才，”她的目光落在阿鐵身上，冰焰在指尖凝成小巧的冰鏡，“果然名不虛傳，就是魔紋有點活躍，需要用淨化藥劑穩定一下。”
阿鐵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後的小宇。舊部落的巫醫說過，冰係能量會灼傷魔裔的皮膚，就像火焰會灼傷普通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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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怕，”劉璃的聲音帶著溫柔，冰焰在掌心凝成顆冰藍色的藥丸，“這是特製的，加了靈脈花蜜，不會疼的。”
周逸的十二色權能輕輕推了阿鐵一下，像在鼓勵他。阿鐵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接過藥丸。冰涼的觸感在舌尖化開，沒有想象中的灼痛，反而有種淡淡的甜味，順著喉嚨流進胃裡，那些躁動的魔紋徹底平靜下來。
“謝...謝謝劉醫生，”阿鐵的聲音不再顫抖，甚至敢抬起頭直視劉璃的眼睛，“我...我能問問，為什麼這藥不燒得慌嗎？”
劉璃的冰焰在他手腕上輕輕一點，留下個淡藍色的印記：“因為真正的治愈，從不是對抗，是理解，”她的笑容像冰麵上的陽光，“就像你能聽懂機械的語言，我也能聽懂魔血的語言啊。”
張磊突然拍了下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周隊長，劉醫生，”年輕的新兵指著拆解的機械殘骸，“能不能讓阿鐵教我們怎麼拆粒子炮？下次遇到機械兵，我們就能直接廢了它們的武器！”
新兵們紛紛附和，之前那些懷疑和恐懼的目光，此刻都變成了期待。阿鐵看著這些曾經害怕他的人，突然覺得，或許留在這裡，留這個有十二色權能、有冰焰、有會發脾氣卻真心為他高興的隊長的地方，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我可以教你們，”阿鐵的聲音雖然還有些生澀，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但你們要答應，不能用這個能力欺負人，也不能...隨便拆基地的東西。”
周逸的十二色權能在訓練場上炸開，化作漫天光點落在每個新兵身上：“從今天起，阿鐵就是新兵營的技術顧問，”平衡者的聲音帶著笑意，“張磊，你可得好好跟他學學，彆再對著卡殼的步槍發脾氣了。”
張磊的臉頰泛起紅暈，撓了撓頭：“知道了，周隊長，”他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對新兵們大吼，“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謝謝阿鐵顧問！”
“謝謝阿鐵顧問！”
整齊的喊聲在訓練場上回蕩，驚得幾隻飛鳥從帳篷頂上掠過。阿鐵站在人群中央，青灰色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比十二色權能還要明亮，比劉璃的冰焰還要溫暖。
他知道，新的生活開始了。那些曾經的傷痛、恐懼、被驅逐的記憶，或許不會完全消失，但在這裡，在這些認可他、需要他的人身邊，他終於可以抬起頭，驕傲地說：“我是阿鐵，我能聽懂機械的語言。”
當訓練重新開始時，阿鐵站在隊伍前排，手裡拿著那把被他修好的靈脈步槍。張磊站在他身邊，血骨長槍的魔焰時不時蹭一下他的肩膀，像在跟他打招呼。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照進來，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也照亮了少年們眼中共同的希望——總有一天，他們會一起拆掉那座巨大的金屬巨塔，讓基地的天空重新變得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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