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民大學畢業後半年,就升為了車間主任,到了九零年開始,廠裡員工大部分都提了薪,像宋建民這種大學生,工資還更高一些。
他時間還充裕,每天能按時上下班,還能去律所或者學校接陳舟回來。
當初舅舅借了一千五給宋建民,宋建民小兩口每個月得計劃著還錢,之前老五是每個月都還錢給徐鬆原,徐鬆原讓他彆麻煩,等錢齊了再一起還,反正又不急。
說是這麼說,但還是得有個規劃。
宋建民現在每個月工資九十六元,加上陳舟在律所打工,每個月有二十多元津貼,偶爾私下給教授幫忙,還有工資拿,小兩口每個月合計下來有一百三十多元左右的收入。
其中七十元固定存著,是還給舅舅的,剩餘六十多元,就是兩人自己用。
結婚這幾個月,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得益於宋建民以前在宋家的保姆經驗,新家大部分家務都落到了宋建民頭上,也有一個原因是陳舟忙,忙著上課,忙著去律所。
家裡被宋建民打理的井井有條。
隨著年紀大了,宋建民性格裡的隱藏款開始暴露,這人有了強迫症。
比如院子裡的花盆必須按照花盆顏色擺放,以及花盆裡種的什麼梔子花茉莉那些的,還要按照枝丫高低來擺。
有一次陳舟想著洗花盆,挪動了一盆君子蘭的位置,宋建民當時沒說什麼,事後默默又把那盆花擺回了該有的位置,還擺出了最好看的角度。
再比如宋建民還有個習慣,家裡的四件套必須得成套用,就連枕巾也要用一個色係的,要不然就不完整。
陳舟事後發現這事時,說宋建民龜毛,以前沒發現他有這麼多小怪癖。
宋建民哼聲,反駁陳舟,家裡三分之二的家務都是他做的,就得聽他的。
陳舟連忙去給宋建民捏了下肩膀。
謝謝您嘞。
您老做的真好。
再接再厲,下次繼續。
陳舟當然也不是啥都讓宋建民乾,她在家有空閒就做飯,她做飯比宋建民還好吃,兩人去白雲觀找道士算過,說陳舟命裡食傷重,還有天廚,跟著陳舟總能吃香的喝辣的。
日子就這麼來到了十一月。
已經到了深秋,和平巷裡處處秋風掃落葉。
兩個很不合時宜的中年人出現在了陳舟之前租過的房子外。
那房子被老孫又租給了一個年輕姑娘,叫賀依。
賀依聽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不認識。
她皺著眉:“你們找誰啊?”
陳慶和米秀華兩鬢斑白,憔悴不已,早沒了兩年前來找陳舟時的高高在上。
米秀華佝僂著身形,“我們找陳舟,你是她朋友嗎?”
賀依打量著兩人,直接道:“陳舟誰啊?不認識!”
說完,賀依就要關門。
陳慶立馬抬腳抵住,“姑娘啊,以前陳舟就是住這裡的,你知道嗎?”
賀依當然知道,但她不說。
“不認識!我隻是租戶!”
啪的一聲,賀依就把門給關了。
陳慶和米秀華是大白天來的,巷子裡年輕人們都去上班了,也就那些退了休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們坐著閒話下棋。
有人認出陳慶和米秀華,嘀咕:“哎喲喂,這不是之前推了人家老孫和宋叔那兩口子嗎,你們來乾嘛啊,賠醫藥費啊?!”
陳慶一怒,就要說話。
米秀華趕緊攔住他,低聲問,“大哥,我們是來找陳舟的,她現在住哪呢。”
“陳舟?”
幾人一笑。
“你管人家住哪呢,關你們屁事。”
陳慶怒聲:“你們愛說就說,陰陽怪氣乾啥呢!有必要嗎!”
米秀華臉色也不好看。
“嘿,咱們就不說,你們有本事自己找唄。”
“之前來這裡大吵大鬨,現在好意思找人閨女了,你們要不要臉啊!”
陳慶氣的不行,轉身就走了,米秀華趕緊跟上去。
自從陳嘉木把熊老娘的眼睛傷了,陳家賠了錢,陳慶動輒就打罵陳嘉木,陳嘉木起了叛逆心,直接離家出走了,認識了社會上的混子,就在三個月前,把自己折騰進了局子。
陳慶對陳嘉木死了心,兩口子這才想起來陳舟,想要找陳舟給他們後半生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