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紐約,凜冽的空氣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層甜蜜又期待的金色。
聖誕節前夕的氛圍濃得化不開,像一層厚厚的、溫暖的糖霜,包裹著這座從不真正沉睡的城市。
街道兩旁的櫥窗流光溢彩,聖誕樹掛飾閃爍,聖誕頌歌從商店、咖啡館甚至路過的汽車音響裡流淌出來,無處不在。
幾乎所有行業都按下了暫停鍵,學校早已放假,華爾街歸於沉寂,連平日喧囂的百老彙也安靜下來。
這是一個屬於家庭、禮物、豐盛食物和虔誠團聚的日子,是美國社會中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儀式感頂峰。
相比之下,剛剛過去的感恩節在貝琪姑媽和她的這個家,就顯得有些...走個過場。
感恩節大餐的桌上,那隻孤獨的烤火雞乾巴巴地矗立在中央,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吸引力。
旁邊孤零零地配著南瓜派,還是家政廚師按照食譜臨時烤的。餐桌上隻有林恩、馬庫斯和貝琪三人。
貝琪這位祖上是五月花號乘客後裔的“老新英格蘭”,骨子裡保留著更多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移民的習慣,對感恩節這個純粹北美誕生的節日總顯得興致缺缺——“太吵鬨了,又全是吃火雞!”她常抱怨,“這肉又老又柴,一頓根本吃不完,以前日子緊,買它簡直是浪費錢!”
林恩記憶模糊的深處似乎有什麼在認同——火雞?真不如...他甩甩頭,想不起比什麼。
至於馬庫斯,從小在貝琪的“務實”教育下長大,對這個節日也沒什麼特彆情懷。於是那頓感恩節晚餐,三人草草吃完,林恩甚至懷疑那火雞最後是不是全進了垃圾桶。
但聖誕節,絕對不行!這是信仰、是傳統、是整個冬天的光!是貝琪·溫特沃斯心中不容褻瀆的神聖時刻。
寒假開始的第二天,12月22日,清晨。
貝琪姑媽的吼聲準時在清晨七點轟炸了整個位於上西區的豪宅頂層公寓:
“快起來!你們兩個懶鬼!林恩!馬庫斯!太陽都曬屁股了儘管窗外還是灰蒙蒙飄著小雪)!就像我們以前在布朗克斯那間小房子一樣!這!是!大!日!子!”
她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和掩藏不住的興奮。
林恩揉著眼睛從床上掙紮起來,十七歲的身體裡,一個來自遙遠華國的靈魂仍在努力適應這個節奏。
他打了個哈欠,看著窗外飄揚的雪花,腦子裡下意識就蹦出一句:“聖誕節?不就是為了放假吃個蘋果....”
他頓了頓,茫然地眨眨眼,為什麼是蘋果?記憶的斷層帶來一絲滑稽的疏離感,但很快被貝琪的催促聲打斷。
馬庫斯倒是麻利地洗漱完畢,穿著毛衣跑出來:“媽,外麵下雪了,路可能...”
“下雪怎麼了?”貝琪一邊利落地圍上羊毛圍巾,一邊瞪他,
“難道讓雷恩他們替我們去?規矩不能壞!快穿暖和點,先去參加聖三一教堂的期末禮拜,給學期畫上句號!”
被點名的安保主管雷恩和他身邊僅剩的另一位年輕保鏢,在客廳角落裡站得筆挺,努力忍笑。
林恩大手一揮,除了雷恩和這位家在布魯克林的尼克,其他所有安保、家政服務人員都拿到了一筆豐厚的聖誕紅包,喜氣洋洋地被勒令回家過節了。
“辛苦了諸位,聖誕快樂!”林恩接過福勒遞來的厚厚信封,分發給留下的雷恩和尼克。
“拿著,算是我的一點心意。聖誕就好好休息兩天,彆繃太緊。”
紅包的厚度遠超行業慣例,雷恩和尼克眼裡都閃過感激:“謝謝老板!聖誕快樂!”
儀式感十足的教堂禮拜結束後自然是要按照傳統捐筆款的),一家人——精神奕奕的貝琪領隊,穿著厚實羽絨服裹得像熊一樣的林恩和馬庫斯,以及沉默跟隨的雷恩和尼克——浩浩蕩蕩在聖誕節前夕的人潮中並不顯眼)殺向第七大道的聖誕樹集市。
空氣裡彌漫著冷冽的鬆脂香氣。貝琪挑剔地對比著幾棵又高又壯、枝葉茂密的道格拉斯冷杉dougasfir)。
“這一棵!主乾直,針葉翠綠!”貝琪一錘定音。
林恩內心翻了個白眼:這麼多選擇,最後還不是一樣掛上彩燈?這浪費樹...這玩意搞不好還是從甘比諾家族‘養護’的鬆林裡砍來的?
但看到貝琪臉上滿足的紅光,他把吐槽咽了回去。
雷恩和尼克展現出了令人滿意的力量。沉重的聖誕樹被穩穩地扛上雪佛蘭suburban的頂部固定好。
隨後,貝琪又采購了大大小小的花環、新鮮的鬆枝、漿果、彩帶和成卷成卷閃爍的彩燈。體力活自然又落到了雷恩和尼克肩上。
接近正午,完成了“聖誕樹征途”的家庭小分隊坐在了一家極具複古風情的高檔餐廳裡。暖黃的燈光,木質裝飾,窗外飄著細雪,桌上冒著熱氣。
“蛤蜊濃湯兩份,小份沙拉,熱蘋果酒三杯!”貝琪熟練地點餐,這是新英格蘭人聖誕季的經典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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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喝了一口濃稠鮮香的奶油蛤蜊湯,暖意瞬間從胃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