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陽光灑落在平康縣。
城隍廟的院落中，一場法事正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眾多百姓雲集於此，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婁掌櫃真是大善人呐！鬨鬼弄得人心惶惶，他立馬請真人，花不少錢呢！”
“沒錯，婁氏布行向來本分，新掌櫃更是熱心腸，這次又為大家操心。”
“聽說他為請真人跑好幾趟黃葉觀，法事物品也精心備置。”
“我家孩子之前嚇得整夜哭，這下好了，有婁掌櫃請真人做法，孩子終於能睡安穩覺了。”
“對，法事若成，定要好好謝婁掌櫃！”
……
城隍廟外，兩輛馬車駛來，李羨安等人尚在遠處，便聽見人聲嘈雜，並有鈴鐺聲穿插其間，濃烈熏香氣味撲鼻而來。
馬車停在入口處，楊紀掀開車簾率先走出馬車，今日他身著青色錦緞官袍，頭戴烏紗帽，神色凝重，自帶官威。
李羨安緊跟其後，他長發束頂，穿著一襲黑色勁裝，袖銀色暗紋，淨麵無須，神色淡然。
最後出來的蘇璃月一身藕荷色勁裝，窄袖修身，勾勒出苗條身形，外罩輕薄紗衣，手握長劍，秀發高束，英姿颯爽又不失柔美。
另一輛馬車也穩穩停下，周崇從車內邁步而出，快步來到幾人旁邊，三名身著華麗錦緞長袍之人前來恭迎。
為首之人麵帶適宜微笑，深深作揖：“小人婁氏布行掌櫃婁濟仁，拜見楊大人，周大人。”
楊紀微微點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婁濟仁：“婁掌櫃客氣了，此次法事有心了。”
婁濟仁連忙謙遜道：“楊大人言重，這都是小人分內之事，城中近日人心惶惶，小人此舉也是想儘些綿薄之力，讓百姓安心。”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楊紀身旁的一男一女，目光在李羨安身上匆匆掠過，轉瞬定在了蘇璃月身上。
好美的小娘子！
他眼中瞬間閃過一抹貪婪，喉結忍不住微微動了下。
察覺到婁濟仁的目光，李羨安心中冷笑，表麵卻不動聲色。
蘇璃月眉頭微皺，對婁濟仁這種目光極為反感。
周崇也看到了婁濟仁那一瞬間的異樣，但並未聲張，笑著道：“哈哈，婁掌櫃古道熱腸，這場法事必定能讓城中百姓心安不少，楊大人、李公子，蘇姑娘，咱們隨婁掌櫃進去吧，莫要誤了吉時。”
眾人跟隨婁濟仁走到城隍廟入口，一個玄衣小道士走了過來，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有幾杯清水。
“各位施主，這是黃葉觀三清像前供奉四十九日、經祖師開光的神水，能洗淨周身濁氣，等會兒祖師降服邪祟時，更可庇佑諸位平安無虞。”
婁濟仁在一旁附和解釋道：“楊大人、周大人，乾陽真人神通廣大，算出本縣那女鬼法力高深，想要降服，免不了一場惡鬥，真人心係大家安危，這才特意準備了這神水。”
周崇率先端起一杯喝下，“真人心懷慈悲，思慮周祥。”
楊紀也神色坦然地端起來，一飲而儘，“既為神水，當能保我等順遂，也不負真人一番心意。”
李羨安從容端起一杯，放在鼻下聞了聞，心中一驚，這水中竟有幽夢蕈氣味。
雲州生長著一種獨特的蘑菇，幽夢蕈，每當它破土而出時，總會有幻曇草相伴而生，二者搭配使用，能致幻，但不致命。
這水用幽夢蕈泡過，那麼幻曇草會出現在哪兒呢？
頭一仰，李羨安大大方方喝下。
放下杯子，悄然運轉體內力化解。
蘇璃月還沒參加過法事，她想快點進去，沒有多想，端起來仰頭喝了。
婁濟仁看著眾人喝下神水，“諸位大人請隨我來，法事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引著眾人沿一條用長繩攔出的狹窄通道走向高台。
李羨安一路走時，注意到人群中站著一個格格不入的人，那人眼神淩厲，麵無表情，正是那日在悅來軒門口安撫受驚馬匹的男子。
那人察覺到了李羨安投去的目光，幾乎在同一時刻，他轉頭向這邊望來，二人目光隔空對視。
有殺氣！
這是那人眼神給李羨安的第一感覺。
沒見過這種場合的蘇璃月，像個好奇寶寶，注意力都被場中央的法壇吸引。
法壇分為兩層，由朱紅木搭建，壇麵鋪著明黃綢緞，壇沿鑲金色符文，頂端插著一麵繡八卦的黑旗。
壇上擺放著各種奇異的法器，兩側各放一排粗大紅燭，朝冠爐裡插著一大把香，青煙繚繞。
四周懸掛著的幡旗隨風飄動，發出獵獵聲響，與人群中嘈雜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
婁濟仁引領眾人來到高台，這裡視野開闊，能夠清晰地看到整個法壇。
待眾人落座後，婁濟仁賠笑道：“楊大人，周大人，稍作休息，法事即刻便開始。”
說完，他吩咐幾個小廝，給楊紀等人上茶。
楊紀與周崇小聲聊著什麼，蘇璃月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小包零嘴，一邊往嘴裡送，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法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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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李羨安，他剛坐下，再去人群中尋找那個男子時，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