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自古便是商貿雲集,繁華昌盛之地,二十年前,雲家的萬象商會獨領風騷,如今,四海商會崛起,成為揚州商界中流砥柱,始終是朝廷商稅重地。
“終於到了!”
陵安城門口,楊紀卓然而立,身著交領窄袖水墨梅枝長袍,腰間束著上等白玉腰帶,頭戴蓮花嵌玉銀冠,劍眉星目,麵容英俊且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氣。
城牆巍峨聳立,城門似巨獸張開的大口,吞吐著往來的人流。
楊紀牽著馬匹,舉步踏入城門,那一瞬間,仿佛踏入了一頭巨獸幽深的腹腔,繁華熱鬨之下,一股隱晦的壓抑撲麵而來。
一路徑直來到巡按衙門門口,身著藏青色粗布短打、頭戴方巾的楊福,早已在此等候,一見楊紀到來,滿臉欣喜,急忙迎了上來:“少爺,你總算來了。”
楊紀微微點頭,將韁繩遞給楊紀,隨後目光平和地轉向其他人。
衙門口站著許多身著官服的人,為首的是位身形微胖,圓臉上堆滿了笑容,兩頰肥肉隨著笑容顫了顫,一雙小眼眯成了縫,讓人難以看清其中神色。
他邁著四方步走了過來,抱拳說道:“楊巡按一路上鞍馬勞頓,辛苦了!”
經楊福介紹,得知這位便是陵安知府許庭深,知府乃正四品大員,楊紀不敢怠慢,趕忙恭敬還禮道:“下官見過許大人!久聞大人威名,今日得見,深感榮幸。”
許庭深身後,依次站著同知張景和,通判曾宏,推官林金城等一眾官員。
陵安府衙的主要官員都來了!
按理說,楊紀不過是一個七品小官,依照常規官場禮儀,這些官員並不會特意前來迎接,但誰讓楊紀有個身為刑部尚書的顯赫父親呢。
他們來的目的,楊紀心知肚明,他神色平靜,目光從容地掃過眾人,謙遜地說道:“諸位大人如此盛情,楊某實在感激。”
許庭深嗬嗬笑著,語氣親切:“楊巡按太過客氣了,往後我們同在這陵安城為官,還望多多交流溝通,攜手把這陵安城治理得更加繁榮昌盛。”
楊紀微笑著回應:“許大人資曆深厚,下官初來乍到,很多地方都不懂,日後還得多仰仗大人的教導與扶持。”
話雖如此,楊紀心裡明白,這官場中的客套背後,實則暗流湧動,尤其是那推官林金城隱隱的敵視目光,讓他心生警惕。
許庭深接著說道:“楊巡按,這陵安城商業繁茂,各方利益交織,很多事處理起來得講究個平衡,就像城中的各大商會,都是我們需要倚重的力量。”
楊紀點頭,若有所思道:“許大人所言甚是,不過商會眾多,管理起來想必不易,不知大人平時如何協調各方?”
同知張景和笑著插言:“楊巡按,這其中門道可多了去了,就拿四海商會來說,他們在生意場上長袖善舞,人脈廣泛,和我們衙門也時常走動,互通有無。”
張口就誇四海商會,要不是在平康縣見識過婁濟仁的所作所為,恐怕還就信了你的話。
楊紀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思索:“哦?如此看來,四海商會確實深諳與官府相處之道,不過,在遵守律法方麵,不知他們表現如何?畢竟,律法乃是維護市場秩序和社會穩定的基石。”
通判曾宏撓了撓頭,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楊大人,這做生意嘛,難免會有些小摩擦、小糾紛,不過四海商會總體上還是比較守規矩的,畢竟大家都在這一片土地上謀生,誰也不想把關係搞僵不是?”
聽到這話,楊紀心中冷笑,守規矩?嗬嗬!
但他目光沉靜:“曾通判,律法麵前無小事,哪怕是細微之處,也不可輕忽,否則何以服眾?”
林金城在一旁撇嘴,小聲嘀咕:“哼,新來的愣頭青,根本不懂這裡的規矩。”
聲音雖不大,但在場眾人都聽得真切。
說我是愣頭青,我看你才是愣頭青,初次相見便口出不遜,我都懷疑你這官職怕不是出銀錢買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