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大,布置卻極為緊湊且規整,近乎偏執。
地麵每塊磚石都拚接得嚴絲合縫,縫隙之間,莫說是塵埃,便是一粒細沙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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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四方桌擺在正中,桌麵纖塵不染,茶壺、茶杯呈對稱分布,壺嘴對準正前方,杯柄統一朝右,四把椅子兩兩相對,間距分毫不差。
床鋪之上,被子疊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床單平整,四角掖在床墊之下,嚴嚴實實,床邊的鞋子擺放得整整齊齊,鞋尖朝外,鞋跟並攏。
一旁的灶台上,各類食材依著品類歸置,絲毫不顯雜亂。
屋內井井有條,李羨安見狀,竟一時間有些躊躇,生怕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便會打破這份近乎神聖的秩序。
孫子真拉出一把椅子,約半個身位的距離:“樓主,快請入座。”
李羨安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坐下。
孫子真取來新茶,燒水,水沸後,他將茶葉落入壺中,快速洗茶、瀝乾茶湯,接著再次倒水,蓋蓋時確認嚴實。
片刻後,他握住壺把提起,讓琥珀般的茶湯均勻流入茶杯。
孫子真將茶杯推至李羨安麵前,道:“樓主,請用茶!”
李羨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眼中一亮,“禦品龍芽?”
這禦品龍芽大有來頭,四海商會路家僅有,此茶源自路家茶山上那幾棵存活千年的古茶樹,一年產出的茶葉總量不到十斤,一直以來都是皇家貢品,極為珍貴。
還未下山之前,李羨安從師父那裡品鑒過此茶,茶湯入口,清鮮似朝露,醇厚如暖陽,回甘悠長。
那獨特且濃鬱的茶韻味,自此深深鐫刻在他心底,難以忘懷。
“樓主,最近那路有方調集全部手下,特製禦品龍芽,這些便是剛剛新鮮出爐的珍品。”
“這些年,你潛伏在他身邊,想必沒少品嘗好茶吧?”
李羨安想起,昨夜那劉左使提到晉帝壽辰,而這禦品龍芽,一直專供皇家,路有方此舉,應該就是為晉帝壽禮準備的。
孫子真笑笑,算是回應了,“樓主,你這麼早來找屬下,是有什麼吩咐嗎?”
李羨安道:“我有一個消息,需要你暗中透露出去。”
“像王虎案那樣,大張旗鼓地宣揚嗎?”
王虎一案的傳播,便是孫子真的手筆,在其巧妙運作下,兩天時間,就傳得滿城皆知,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李羨安道:“不用,這次,你隻讓三個人知道,魏恩年,路有方,以及賈士欽。”
“樓主,什麼消息?”孫子真猶豫了一下,問道。
這三人都是四海商會的掌櫃,見多識廣,可不是城中那些人雲亦雲的普通百姓可比,僅讓這三人得知消息,並信以為真,著實有些棘手,不過憑借自己的手段,倒也並非做不到。
李羨安說道:“婁奚亭的會長之位,是通過向潛龍堂輸送孩童換取來的。”
婁奚亭不甘久屈潛龍堂之下,單從昨夜不歡而散的局麵,便可窺得一二。
而四海商會之中,對會長之位覬覦的大有人在,而其中最為顯眼的,當屬賈士欽。
隻要將消息透露出去,四海商會的明爭暗鬥便會爆發出來,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沒有多少精力再關注楊紀,而自己尋找婁濟仁一事,也能少了諸多阻礙。
說完,他抬手端起桌上茶杯,或許因為分了神,一滴茶水不慎滴落桌麵。
孫子真看到後,眉頭微皺,急忙拿過帕子擦乾淨。
他很快想明白樓主的計劃:“樓主,您是要挑起四海商會內鬥?”
對於這個下屬的舉動,李羨安早就習以為常,“不錯,你也知道我來陵安的目的,此舉不過是將計劃提前罷了。”
要開始對付四海商會,我潛伏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孫子真挺直虎軀,神色肅穆地道:“樓主,您放心,我定會辦得妥妥的。”
李羨安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落在灶台上的蔬菜,說:“老孫,我看你這菜挺多的,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吧。”
“啊?”孫子真愣了愣神,一時沒能領會樓主言語的深意。
“我帶些走。”李羨安道。
孫子真微微瞪大雙眼,滿是驚訝之色:“樓主,您這是……要親自下廚?”
自家這位翻雲覆雨、於江湖風雲間指點江山、決勝千裡的樓主,竟要操持起這人間煙火之事,實在是超乎想象。
莫不是因為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哎呦喂,這可不得了……孫子真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
易樓上下,皆為樓主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如今樓主似乎有了心儀之人,甚至不惜親自下廚,這可是天大的喜訊。
孫子真隻覺渾身充滿乾勁,當下屬的,自然要全力支持樓主的這番心意。
他大手一揮,頗為豪爽:“樓主,您全帶走。”
等等……我這樣做,似乎有點對不住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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