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真話音方落,李羨安眉峰微皺,陷入一片沉思。
屋內一時靜謐無聲,唯有窗外稀疏的風聲,斷斷續續飄進來。
孫子真深知自家樓主正在思索,他識趣地闔上嘴,不再多言,靜靜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潤了潤因略顯乾澀的喉嚨。
蘇璃月也沉默著,黛眉微蹙,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擊,她在整理剛才聽到的信息。
片刻後,她朱唇輕啟:“孫當家,你與這位青樓花魁可有打過交道?”
孫子真聞言,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仍在沉思的李羨安,確認沒有打擾到他,這才低聲苦笑道:
“蘇姑娘抬愛了,我一個大老粗,又怎能入得了藍煙花魁的眼。”
“難道見她還有什麼限製嗎?”蘇璃月好奇問道。
她極少下山,對煙花柳巷之事所知甚少,大多是道聽途說。
上次她重金請孫當家幫忙尋人,隻用了一天便找到,她以為他有些背景,身價不菲,
連他這樣的人,都不夠資格與那花魁打交道?
孫子真笑道:“要見到她其實並不難,隻需支付十兩銀子打茶圍,藍煙花魁偶爾會出麵主持行酒令,或表演歌舞助興。”
“但是想要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就難了,藍煙如今作為醉春院的花魁,風頭無兩,到了她這個地位,接待客人全憑心意,要麼用財帛動人心,要麼就是讀書人一樣,用才情打動她。”
接到樓主的命令後,孫子真立即展開婁濟仁蹤跡,毫無收獲。
但探聽婁濟仁與藍煙的往事,便去了幾次醉春院,卻隻見過一回,還花了不少打茶圍的銀子。
人是看到了,但他一沒有足夠的錢財,二不會作詩作詞,也就沒有單獨接觸的機會。
但不得不說,藍煙能坐上花魁這把交椅,雖然離不開婁濟仁的推波助瀾,但她自己那副好皮囊,也確實是塊吸睛的磁石。
論容貌,雖與麵前的蘇女俠尚有差距,但也是不可多見的尤物。
五官明豔大氣,眼睛圓潤勾人,胸脯高聳,充滿成熟嬌媚的韻味。
尤其是那塗了胭脂的唇瓣,殷紅欲滴,散發著致命的誘惑,讓人心生一種想要親嘗的衝動。
蘇璃月撇嘴道:“花費十兩銀子就隻為見一個女子,搞得像宮裡貴妃似的。”
孫子真笑道:“說是貴妃誇張了些,但花魁,畢竟是青樓中的‘狀元’,是門麵,自然要維持幾分矜持與神秘。”
蘇璃月道:“狀元還遊街示眾呢。”
那叫禦街誇官……孫子真在心底暗暗修正,他麵上乾笑兩聲,沒有接茬。
蘇璃月轉而問道:“那婁濟仁呢?你們查出什麼線索了?”
“目前沒有。”孫子真搖頭道:“婁濟仁身後是婁家,他們的勢力太大,若想把一個人藏起來,我這點人手,想找到他可不容易。”
蘇璃月點頭,婁家確實強大,遠非那對誣陷楊紀的夫婦可比。
她與李羨安曾潛入到婁府,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婁濟仁蹤跡。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從婁奚亭口中得以確認,他的侄兒婁濟仁就藏在陵安。
具體藏在何處,這就有待探查。
“孫當家,這次打探消息,要價多少?”蘇璃月忽然問道。
正在準備給自己續茶的孫子真手猛地一頓,懸在半空,他愕然地看向蘇璃月,又飛快地瞥了一眼李羨安。
該怎麼回答呢?
一邊是樓主,一邊可能是未來的女主人,左右為難。
說實話,他不想再騙下去,紙終究包不火,他得為未來打算一下。
但當著樓主的麵揭樓主的老底,他又沒這個膽子。
沉思中的李羨安,聽到蘇璃月的話,也是抬起頭,不動聲色的向孫子真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百兩!”孫真硬著頭皮報出了價。
蘇璃月大吃一驚:“什麼?!就這點破消息,還要五百兩?”
上次找那對夫婦,事出緊急,並且有楊紀兜底,她也就沒有討價還價。
但這次尋找婁濟仁是暗中進行,雖然也是幫助楊紀抓拿要犯,但銀子花出去,楊紀給不給報銷還是個未知數。
而且,婁濟仁與那花魁的風流韻事,滿城皆知,稍微打聽一下就能摸個七七八八。
就這樣的消息,竟敢獅子大開口,要價五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