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烏雲翻湧,雷鳴滾動,一座巨大的火山占據了亞壇高原的西北邊界。整座山體被深紅與焦黑的岩層交錯覆蓋,火口如撕裂的創口,持續噴吐著暗紅色的霧與稀薄的黑煙,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在輕聲喘息。
沿著火山南側的斷崖,一道蜿蜒的山路盤旋而上,如同被岩漿灼燒過的灰蛇,通向一處嵌入岩體之中的建築。那是火山官邸——
一座由黑鐵與紅磚塊築成的城池,屋頂尖銳高聳,塔樓林立,仿佛一排排張望的眼睛。外牆長滿了熔岩石藤與燎焦的鐵鏽痕跡,大門緊閉,如同一口封死的棺槨。
官邸四周環繞著天然的熔岩河,流動緩慢而黏稠,發出低沉的咕噥,仿佛某種古老的低語。
遠處幾處噴泉狀的地裂處,間歇性地噴出高壓蒸汽或岩漿柱,照亮夜幕下官邸的輪廓,投出交錯扭曲的暗影。
在這片土地上,沒有樹木,沒有綠意,隻有燒焦的岩石、凝固的血跡和不斷升騰的熱浪。風從山口吹下,帶著硫磺與鐵鏽的氣味,拂過官邸的屋頂,掀起殘破旗幟的一角,旗幟上隱約可見一條盤踞的大蛇紋章,褪色而依舊桀驁。
這裡,是反對黃金律法的的叛律者們的聚集地,亦是瀆神君王·拉卡德的藏身處。拉卡德曾是黃金王朝的半神,外戚與司法官,滿月女王·蕾娜菈和拉達岡的子嗣。
後來,在碎片戰爭中,拉卡德背棄了黃金律法,乃至是人類的身份,選擇與不死大蛇融合,最終化作瀆神君王——一個不再需要律法、不再需要神恩,甚至不再需要信仰的存在。
在拉卡德的教義中,吞噬即融合,融合即救贖。褻瀆君王以血與火鑄造信徒,以吞噬敵人作為信仰的儀式。火山官邸,正是他意誌的延伸,是異端者的庇護所,是叛律者的堡壘。
而拉卡德自己,就躲在在火山官邸的底部,用他那饑餓的靈魂與漆黑的蛇軀,不斷吞噬著一個個足以被稱之為英雄的挑戰者們,積蓄著超越律法、吞噬神隻的力量。
直到……
ta來了!
那一刻,天色驟變。
原本翻湧的烏雲開始向某個不可言說的中心塌陷,仿佛整片天空被撕裂出一個旋渦。雷聲被抽空,風聲停滯。
一根觸須,穿透雲層,從天而降。
它粗大如塔,表麵覆蓋著混雜著骨質和皮質的半透明組織,血管與神經索在皮膚之下蠕動跳動,貫穿了火山官邸北側的塔樓,將整座尖頂建築釘入地麵,爆出一圈暗紅色的熱浪。
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數以千計的巨型觸須從天而降,每一根都粗如萬年巨木,帶著不可抗拒的重量,精準地落入官邸各處:
一根刺穿了客房的屋頂,連帶壁爐後方的幻影牆一同崩塌;
一根紮入監牢區的地基,震得囚籠搖晃,鐵鏈齊響;
一根砸穿蛇人聖殿的穹頂,將那座供奉異形之神的祭壇一分為二;
還有一根,筆直地探入最深處的熔岩核心,攪動出翻滾的火浪與劇烈的地震……
整座火山官邸仿佛被某種不可名狀的超級巨獸用千百隻手指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天地之間,光線黯淡,熔岩的光也開始遲疑,仿佛連火焰都感受到了威壓。
而此時,ta的本體才緩緩現身。
那是一個遮天蔽日的肉山,矗立於火山之方,體積之龐大足以使陰影掩蓋整個火山高地。肉球表麵蠕動不止,密布著無數異形的眼珠——或如星辰般巨大,或如昆蟲複眼般密集,或在不斷裂變、融合、再裂變,仿佛在窺視一切存在的可能性。
肉山之下,是糾纏如林的觸須根係,根根紮入地脈,表皮半透明,能看見其內跳動的神經束在流轉。不僅深深地滲入土地,更在剝奪這片土地,乃至是整個世界內的世界之力歸屬權。
隨著觸須不斷深入,整座火山開始劇烈地顫抖。岩漿翻湧,吊橋晃動,牆體龜裂,那座最深處的殿堂——
拉卡德的沉眠之所,也開始回響著震顫。
最深處的火海之中,沉睡著一團龐然巨物,那是一條非常巨大的蛇,一條有著些許人類特征的大蛇。
它的身軀粗如神殿柱基,盤踞在熔岩島上,纏繞成一個多重螺旋的死結。蛇鱗焦黑蜿蜒,其上插著數條人類的肢體——手臂、肩胛、殘缺的胸骨,仿佛是某種失敗的融合物;而在蛇頸之上,一張巨大的麵孔高高聳起,像是從石像中剜出的神像麵具。
這團龐然大物被外界的聲音驚動了,巨大麵孔上的眼睛即將睜開時,一根直徑超過兩百米的觸須,便已從天而降,迅猛而精準地伸向這團盤踞起來的巨蛇。
觸須探入蛇身與蛇身之間的縫隙,穿過蛇圈,繞過骨節,將那盤踞的巨蛇一圈一圈地理順。密布岩漿的地麵劇烈地震顫,蛇鱗之間發出“哢哢”的剝離聲,像是岩層斷裂,又像是某種古老咒語被倒帶。
隻是數秒的時間過去,它便被拉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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