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爾的天空開始剝落,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手掌反複擦拭,時間像是被延遲加載的腳本,一幀一幀地卡頓起來。
在那片空洞的天幕中央,艾爾登法環就懸浮在那裡,一抹抹金光,伴隨著源源不斷的黑色“霧氣”,從法環中緩緩滲出。
空間像是有意識地讓開了位置,裂開一道弧形的弧口,如同某種正在破殼的巨卵。
然後,它從中爬了出來。
這並非降臨,而是在容器被摧毀後的被迫顯形,如同某個隱藏在係統後台的核心程序突然被拖到了前台,暴露在世界構造的最顯層。
——艾爾登之獸。
這頭曾經與黃金律法這一概念融為一體的外來宇宙生物,如今被迫現實化、具象化、物理化。。
艾爾登之獸的身軀,全長接近一公裡,整體輪廓近似海獸與龍種的混合體,卻又處處透露出難以歸類的異質結構。
它沒有頭顱,隻有一根弧形向前彎曲的頸狀構件,前端鑲嵌著一顆恒星般明亮的光點,不知是感知器官,還是某種模擬意識的節點。
它的整具身體由深紫至墨黑的半透明物質構成,像是一整片星雲被壓縮進了偽裝成肉體的框架。
它的體表密布著流動的金色紋路和閃爍的光電,這些紋路和光電共同構成的圖案結構,與拉尼亞凱亞超星係團倒是極為相似。
它的四肢近似爬行動物結構,但與軀乾的比例極不協調,手指細長、肘部以下結構類似魚鰭,帶有水棲適應性演化痕跡。
背部則生有六對巨大肋狀翼肢,並非用於飛行,而更像是某種用於調控引力、乾涉空間結構的展開式共振骨板。
它的尾部是一簇不斷分岔的金色光根,從身體後段延伸而出,而這根樹根一般的尾巴,正是艾爾登之獸用於汲取世界之力的器官。
而在那如星辰海洋般的胸腹中央,有一道巨大的裂痕,那是瑪莉卡用她暗中打造的石錘砸環時留下的傷痕。
另外,這頭艾爾登之獸,相較於以往的世界進度,有一個明顯的不同之處——它手中沒有武器。
在以往的世界進度,契約者在擊敗拉達岡後,艾爾登之獸會在第一時間拿走拉達岡瑪莉卡的屍體,並當場將其煉製成一把名為“神軀化劍”的武器。
而現在,由於拉達岡瑪莉卡已經被慕北用「生命爆炸」的真傷給湮滅掉了,並沒有留下任何屍體,所以艾爾登之獸沒有材料去煉製“神軀化劍”。
當艾爾登之獸顯化完畢後,沒有任何停頓,沒有任何猶豫,它便猛地仰頭,背部那六對巨型肋狀翼肢驟然展開。
下一瞬,它的整具身軀便化作一抹扭曲星雲,以近乎逃命的姿態向上空飛速掠去。
艾爾登之獸逃了,而它的逃跑方向是——
宇宙。
它要離開這個世界,並且永遠不再回來。
並且,而在頭也不回的跑路之前,艾爾登之獸甚至連象征性地朝慕北釋放一個技能都沒有,生怕耽擱自己逃命的時間。
或許,有人會問:
“艾爾登之獸為什麼要逃啊?一點身為世界級boss單位的牌麵感都沒有。”
因為,它不傻!
或者更準確地說,艾爾登之獸沒有無腦到那種程度。
就說最直觀的一點吧,艾爾登之獸跟舊神·慕北的體型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如果將十頭艾爾登之獸首尾相連,拉伸到最直,長度甚至不及慕北的身高;至於體寬,那就更不用提了,跟慕北相比,艾爾登之獸瘦得就跟一根鉛筆似得。
更何況,艾爾登之獸剛才在自己的容器,也就是拉達岡的體內,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容器是怎麼死的——
隻撐了一個照麵,就被真實傷害灌死了。
而且,要不是它給拉達岡的運勢頂到了世界極限,這個紅毛廢物在那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恐怖巨獸麵前,連一個照麵都是撐不住的!
僅以慕北在弄死拉達岡的過程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隻需稍作判斷,艾爾登之獸便可以得出這個結論——
慕北是它拚儘全力也無法戰勝的存在。
所以,在被迫顯化後,艾爾登之獸正拚儘全力向著天穹之頂逃逸,它的尾巴如燃燒中的根須,在高空中拖出一道灼目的金色軌跡。
看著拚命遠離自己的艾爾登之獸,那尊盤踞於羅德爾廢墟之上的舊神,並沒有做出什麼大動作,隻是某一根粗大的觸須忽然拔地而起,然後朝著艾爾登之獸的逃逸方向一甩。
在被甩出的時候,這根觸須表麵的一小塊兒區域出現了短暫但劇烈的細胞蠕動。擁有究極活化這一特性的表皮細胞,開始極速地進行退分化,再分化,聚集、增殖、自動排列等任務。
隻是一瞬的功夫,一副血淋淋的類人形軀體便從觸須的表麵生長了出來。
這是隻是一具簡陋的生命體,體表並沒有覆蓋外骨骼,因此血淋淋的;
神經係統也隻是人類級彆的基礎模型,論性能遠遠不如「生物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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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某種手術中途被強行啟動的實驗體,因為生長過快遞的緣故,渾身還布滿明顯的生長紋。
儘管這個分身有著種種缺點,樣樣不足有待完善,但應對目前的情況……
倒是足夠用了。
分身背後的技術原理其實並不複雜:
隻需要生成一個可以達成自循環的穩定生理係統,可以實現脫體運作就差不多了。
其實,慕北的細胞活化程度非常之高,早就已經到了可以隨意生成分身的地步了。
但是,在「熵增之力」活躍的情況下,慕北的細胞一旦脫離主體,失去了「不死不滅本源」的庇護,很快就會失去活性。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細胞活化程度達標,慕北也整不一點分身。
可如今因為棺材釘的封印,「熵增之力」並不活躍,慕北的細胞在在離體後並不會立刻死亡,反而因為體質強大的緣故,可以保持相當長時間的活性!
而這,恰恰為慕北補上了生成分身的最後一個前提條件。
剩下的問題,就隻有如何用自身的細胞去構建一個可以達成自循環的穩定生理係統了。
而對於擁有「生物計算機」,以及豐富的被)手術經驗的慕北而言,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