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的鱷魚皮靴碾碎滿地冰晶,晨霧在他衝鋒的軌跡裡撕裂成絮狀殘影。
孫宇後頸汗毛突然倒立,那枚滾燙的五毛硬幣在褲兜裡發出蜂鳴——他分明看見對方拳峰凝著層霜氣,像條銀環蛇吐著信子撲麵而來。
“左邊!”風元素在耳畔炸開細碎氣泡音。
孫宇本能地側身,李強裹挾著腥氣的重拳擦過鼻尖,竟將三米外的櫻花樹攔腰轟出碗口大的疤。
碎木屑紛揚落下時,孫宇瞥見自己發梢的幽藍微光正在花瓣表麵折射出星芒,這發現讓他險些笑出聲。
“拳場沙袋吃多了,打移動靶子不習慣?”他吹開黏在唇上的櫻花瓣,指尖悄悄勾動褲線。
李強第二記鞭腿掃來時,八級陣風突然從褲管倒灌而入,鱷魚皮靴在半空劃出滑稽的拋物線,精準砸中正欲偷襲的光頭混混。
圍觀人群爆發的哄笑讓李強脖頸漲成豬肝色,他甩開要來攙扶的小弟,扯碎的襯衫下露出塊狀分明的腹肌。
遠處遊樂場的旋轉木馬突然卡頓,生鏽齒輪的哀嚎聲中,劉哥將口香糖黏在看台欄杆上”這小子閃避角度比職業拳手還刁鑽三分。”
濃霧就是在這時升起的。
孫宇咬破舌尖壓下暈眩感,左手掌心騰起的水霧與右手指尖迸濺的火星在半空相撞。
嗤啦作響的蒸汽瞬間吞沒整個噴泉廣場,驚飛的麻雀撞進霧牆變成剪紙般的二維輪廓。
他趁機摸向石柱,卻在觸到張薇冰涼手腕時僵住——少女校服領口殘留著青紫指痕,像朵被揉爛的梔子花。
“彆怕,我帶你...”承諾被鐵鏽味堵在喉間,過度消耗的精神力讓視網膜泛起雪花點。
孫宇踉蹌著將少女護在身後,沒注意濃霧中浮現的數十雙猩紅瞳孔。
這些被李強豢養的拳場瘋狗,此刻正根據獵物腳步聲調整包抄陣型。
朱瑤的珍珠耳墜突然墜地。
她彎腰時看見更駭人的畫麵——自己落在霧中的剪影竟分裂成三個搖曳的鬼影,手機鏡頭裡孫宇的身形時而透明時而凝實。
當李強扯下鍍金腰帶甩出破空聲時,她終於忍不住尖叫”右邊!”
可惜警告被霧汽凝成冰珠墜地。
孫宇倉促築起的風牆隻擋住七成攻勢,三根帶倒刺的甩棍同時砸中左肩時,他聽見自己骨骼發出類似摩天輪鋼架扭曲的呻吟。
劇痛反而讓意識清明一瞬,掌心荷花印痕突然怒放,爆裂的水元素將最近三人衝下噴泉池台階。
“跑!”他推了把嚇傻的張薇,自己卻因反作用力跌坐在地。
錦鯉群在池底擺出箭矢陣型,尾鰭攪動的水紋隱約拚成某個甲骨文字。
孫宇正要細看,後腦突然貼上冰冷硬物——李強的純鋼指虎正在他太陽穴壓出十字凹痕。
“你當拍武俠片呢?”血腥氣噴在耳後,孫宇的衛衣兜帽被扯著提起,“帶著你的超能力...”狠話被陡然增強的重力碾碎在牙關裡。
兩人身下的地磚裂成蛛網狀,李強膝蓋距離地麵僅剩十公分時,他布滿血絲的眼球突然轉向西北角。
噴泉池邊緣,張薇的粉色運動鞋正卡在排水口進退不得。
劉哥的銀質打火機在這時滾到孫宇腳邊,躍動的火苗映出他身後五米處緩緩洞開的鐵藝柵欄——那是朱瑤顫抖著雙手掰開的緊急通道。
冰晶霧氣開始褪色的刹那,李強突然咧開染血的嘴角。
他鬆開孫宇的方式像拋棄件破玩具,轉而將鱷魚皮腰帶甩向排水口飛濺的水花。
當最後一片霧靄消散時,這個掌控著地下拳場的暴君正站在通道必經之路,用鞋跟有節奏地叩擊著窨井蓋,仿佛在等待某個盛大的重逢。
孫宇的耳膜嗡嗡作響,指尖殘留著泥土的腥澀。
他盯著突然從地底升起的土牆,青灰色牆體上還粘著半片櫻花花瓣——這堵三米高的屏障正是他情急之下用腳跟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