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餛飩湯的香氣漫過青石巷，王老正用鐵勺攪動沸騰的骨湯，竹製蒸籠裡飄出的蟹黃香與排水管道的鐵鏽味在空氣中廝殺。
朱瑤踩著斷裂的窨井蓋邊緣，熒光苔蘚從她運動鞋紋路裡簌簌掉落，在積水中暈開星子般的碎芒。
"你這小子命夠硬。"王老掀開油膩的圍裙，露出腰間七枚青銅羅盤。
他佝僂著背往冰鎮酸梅湯裡撒辣椒粉，渾濁的瞳孔倒映著孫宇衣擺殘留的冰晶，"暗影的玩具都敢往老頭子地盤帶？"
孫宇將冰封的處理器拍在案板上，菌絲網絡在冰層下詭異地扭動成箭頭狀。
朱瑤突然按住他手腕，指尖殘留的血跡在冰麵洇開幾朵紅梅——那是她在地底替孫宇擋下孢子彈時受的傷。
"您要的投名狀。"孫宇扯開領口，鎖骨處浮現出淡青色元素印記。
巷口賣糖畫的瘸子突然停下轉盤，糖稀滴在燒紅的鐵板上發出滋滋聲響。
王老乾枯的手指劃過處理器外殼，鏽跡竟如活物般退散，露出底下鎏金的《元素星軌圖》。
典籍封皮蠕動著細密的菌絲，朱瑤忽然輕呼一聲，她頸間懷表的青銅鏈正與典籍產生共鳴，在晨光中震顫出蜂鳴般的聲響。
"水與火。"老頭突然將半碗滾湯潑向空中，"讓老頭子看看你怎麼調和死敵。"
孫宇瞳孔泛起雙色流光，左手指尖綻開冰晶薔薇，右手掌心卻騰起赤紅火蛇。
朱瑤下意識後退半步，發梢沾著的熒光苔蘚被熱浪蒸成細碎的金粉。
當冰火在空中相撞的刹那，孫宇突然翻轉手腕，爆裂的元素竟在他胸前交融成旋轉的太極圖，將漫天蒸汽凝作數百朵剔透的冰火蓮花。
賣紅薯的老婦人的推車軲轆突然停轉，糖畫攤的轉盤指針瘋狂打轉。
朱瑤望著懸浮在空中的孫宇，他額角暴起的青筋在冰火映照下如同跳動的電路——這是昨夜她替他包紮傷口時，曾用指尖輕輕撫過的傷痕。
"夠瘋，像你爹。"王老突然大笑，缺了門牙的牙齦沾著辣椒籽。
他拍開餛飩攤的暗格，典籍自動飛入孫宇懷中時，封麵的菌絲突然瘋長成藤蔓，在朱瑤手腕係了個精巧的蝴蝶結。
孫宇的指尖剛觸到泛黃的書頁，那些用鮫人血寫就的文字便化作流光鑽入他的瞳孔。
朱瑤安靜地幫他拂去肩頭的冰渣，忽然發現他耳後新添了道閃電狀裂痕——就像昨夜逃生時，她蜷縮在他元素護盾裡看到的，那些在菌絲穹頂上炸開的藍紫色電弧。
"第三卷的潮汐篇...和父親筆記裡記載的一樣..."孫宇的呼吸變得急促，典籍在他膝頭無風自動。
朱瑤將溫熱的酸梅湯推到他手邊，杯底沉澱的辣椒粉在液體中舒展成鳳凰形態——這是王老特有的祝福儀式。
當暮色將巷口染成蜂蜜色時，朱瑤突然按住正在摹畫星圖的孫宇。
他抬頭發現女孩不知何時重新紮了馬尾，發圈正是用菌絲蝴蝶結改造的。
她沾著糖霜的指尖點向典籍某處，那些扭曲的古文字突然在她觸碰下排列成清晰的現代詩句。
"你看，元素使也需要翻譯官。"朱瑤鼻尖還沾著戰鬥時的孢子粉，笑起來時睫毛投下的陰影正好落在缺失的第六章頁腳。
孫宇突然抓住她欲縮回的手，她掌心的傷口不知何時開出了米粒大的冰花。
巷尾傳來鐵器墜地的聲響，孫宇猛地轉頭，元素印記在他頸側突突跳動。
朱瑤尚未收回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看見孫宇瞳孔裡倒映的餛飩湯表麵，正泛起不屬於暮色的銀藍色漣漪。
暮色中的菌絲蝴蝶結忽然迸出磷火似的光，孫宇掌心的冰火蓮花紋身驟然收縮。
他反手扣住朱瑤的腕骨，少女手腕內側的冰花瞬間綻放成微型護盾，將巷口飛來的三枚孢子釘彈射在餛飩攤的鐵鍋上。
"當心菌絲共振。"朱瑤快速轉動頸間懷表，青銅鏈在典籍封皮擦出細碎火花。
她沾著糖霜的指尖劃過孫宇鎖骨處的元素印記，那些青色紋路竟滲出薄荷味的寒氣——這是昨夜兩人被圍困時，她用體溫替他解凍後留下的特殊標記。
王老突然掀翻酸梅湯木桶，渾濁液體在地麵遊走成八卦陣圖。
菌絲藤蔓順著孫宇的褲管攀爬，在他作戰靴表麵結出類似電路板的銀色紋路。"東南角下水道。"老頭敲著豁口的搪瓷碗，碗底沉澱的辣椒粉突然聚成箭頭，"那幫耗子最愛走蒸籠排氣口。"
孫宇將典籍塞進戰術腰包時，封麵的鎏金文字突然滲出暗紅血珠。
朱瑤眼疾手快扯下發間的菌絲蝴蝶結，沾著血珠在孫宇手背畫了道簡易符咒。
那些血珠觸到符咒的刹那，竟凝結成微型星軌圖沒入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