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酸霧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駁光暈,孫宇抱著朱瑤跪坐在融化的飴糖裡,指尖不斷凝結的冰霜剛觸到傷口就碎成熒藍粉末。
朱瑤頸側滲出的血珠在日光下折射出妖冶的紫芒,像極了昨夜陳琳引爆暗影士兵時炸開的毒霧顏色。
"彆浪費元素力了。"朱瑤用懷表抵住他暴起青筋的手腕,表殼裂縫裡封存的菌絲蝴蝶結正在晨霧中舒展,"送我去城南老藥鋪,爺爺的《百草經》裡......"
話音未落,糖畫老人的青銅匣突然迸出清越鳴響。
孫宇眼看著匣蓋星軌與朱瑤的懷表咬合旋轉,那些凝結在傷口上的霜花竟化作細小的冰蝶,銜著熒光血珠鑽入青銅匣縫隙。
老人布滿凍瘡的手突然扣住他肩膀:"小友可知二十四節氣裡,為何大寒總在立春前頭?"
警笛聲由遠及近,孫宇感覺朱瑤的體溫正在急速流失。
他扯下外套裹緊懷中人,風元素在腳底聚成氣旋時,瞥見老人掀開的棉襖裡露出半截暗紅紋身——正是古籍裡記載的"神農嘗草圖"。
城南老藥鋪的琉璃瓦在雨中泛著青苔,孫宇撞開雕花木門時驚飛了簷下的白腰雨燕。
他抖落滿身冰碴,把朱瑤輕放在紫檀診台上,那本墊著玉鎮紙的《百草經》正翻在"熒惑守心"篇,泛黃紙頁上還留著半塊桂花糕碎屑。
"冰蝶噬毒隻能撐三個時辰。"朱瑤蒼白的指尖劃過書中插圖,畫中人身蛇尾的女子捧著株七色靈芝,"找雲夢澤的......"
窗外驚雷炸響,孫宇突然按住她發燙的掌心。
診台下的青磚縫隙裡滲出縷縷黑霧,那些本該被青銅匣封印的冰蝶殘影正在藥櫃間亂撞,撞翻的陳皮罐裡滾出幾顆乾癟的守宮卵。
"有人改了陣法。"孫宇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嗅到空氣裡漂浮的苦杏仁味——和三個月前暗夜巷爆炸案現場的氣味如出一轍。
風元素在掌心聚成旋渦,卻將牆上的《神農采藥圖》吹得獵獵作響,畫中老者肩頭的藥鋤突然指向東南角的百子櫃。
朱瑤的咳嗽聲驚醒了他,少女發間的茉莉香混著血腥味:"第三排左數第七格......"她染血的銀鏈墜子突然發出蜂鳴,櫃格裡滾落的紫玉瓶在診台上投出全息投影——正是雲夢澤的三維坐標,其中閃爍著朱氏集團獨有的菌絲標記。
磁懸浮列車穿過霓虹雨幕時,孫宇把朱瑤發冷的雙手焐在掌心。
車窗倒影裡,少女睫毛上凝結的冰晶映著沿途的全息廣告,某條菌絲營養液的廣告詞突然閃爍變形,化作暗影組織標誌性的骷髏圖騰。
"彆看。"孫宇用風衣下擺遮住車窗,卻沒擋住朱瑤的笑聲。
她沾著血漬的指尖在他掌心畫圈,菌絲狀的金線從懷表裂縫裡蜿蜒而出,在座椅上織成微型防護陣。
"上次這麼狼狽還是幫你偷實驗室數據。"朱瑤把臉埋進他頸窩,呼吸掃過他鎖骨的瞬間,孫宇聽見防護陣外傳來細密的啃噬聲。
斜對角乘客的公文包正在滲出瀝青狀物質,那團黑液凝聚成的蜘蛛剛躍起,就被朱瑤彈指射出的金線釘死在車廂連接處。
孫宇突然攥緊口袋裡的青銅匣,匣身不知何時爬滿菌絲狀紋路。
窗外掠過的巨幅廣告屏上,本該播放新聞的位置正在循環陳琳的冷笑,她灰白的長發間纏繞著熟悉的冰蝶。
雨停時列車報出雲夢澤站名,孫宇卻抱著朱瑤走向相反方向的蘆葦蕩。
腐殖土在腳下發出菌絲膨脹的咯吱聲,他盯著導航儀上不斷扭曲的坐標,突然踢飛了路邊半截界碑——碑文陰刻的"朱"字正在滲出熒光紫的汁液。
"爺爺總說雲夢澤會吃人。"朱瑤的銀鏈墜子突然懸浮在半空,菌絲蝴蝶結完全舒展開來,翼翅抖落的金粉在沼澤上鋪成浮橋。
孫宇踏出第一步時,懷裡的青銅匣突然變得滾燙,匣蓋星軌投射出的星圖中,屬於火星的位置正被黑霧蠶食。
三隻白鷺從蘆葦叢中驚起,孫宇看清它們鋼鐵骨架的瞬間,朱瑤的懷表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漂浮在沼澤上的睡蓮齊齊轉向,每片蓮葉上都睜開隻猩紅的電子眼,而他們身後的浮橋正被某種透明生物咀嚼出齒痕。
腐殖土在孫宇腳下發出菌絲爆裂的脆響,他每走三步就朝不同方向擲出冰錐。
第三枚冰錐紮進蘆葦叢時,沼澤突然翻湧起銀灰色泡沫——那些看似枯萎的蘆葦竟都是流動的液態金屬。
"抓緊!"孫宇突然旋身後仰,風元素裹著兩人擦著地麵滑出三米。
原先站立的位置竄出七根青銅鎖鏈,鎖環上密布著與陳琳冰蝶同源的熒藍菌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