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的指節抵在博古架邊緣，發出細微的響動。
朱瑤遞來的鐵盒泛著因經年氧化而生的冷光。
周雨的鍵盤還在劈裡啪啦作響，全息投影裡三十七個紅色光點正沿著偽造的物流路線朝城郊移動，就像一群被誘餌迷惑的食人魚。
“把他們的量子通訊波段接入城鐵調度係統。”孫宇摩挲著鐵盒邊緣的暗紋，忽然聞到梔子花香裡混雜著極淡的血腥味——朱瑤藏在身後的左手食指纏著繃帶，那是今早她假裝失手打碎茶杯時留下的。
韓立突然用盾牌挑起窗簾一角，正午的陽光在地麵割出銳利的金線。
三輛黑色廂式貨車碾過街角的玉蘭花瓣，車載信號乾擾器在周雨的監控屏上炸開紫色噪波。
“夠下血本的啊。”拳王舔著後槽牙，露出森白的牙齒，拇指頂開隨身酒壺的銀蓋，“要不要我給車胎送點‘土特產’？”
“再等三十秒。”孫宇的掌心滲出細汗，鐵盒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
當第七個監控分屏跳出“信號丟失”的警告時，他猛地掀開盒蓋。
褪色的磁帶上突然浮現出幽藍紋路，與庭院裡殘破的監視器圖騰如出一轍。
周雨突然吹了聲變調的口哨，全息地圖上三十七個紅點齊刷刷調轉方向。
“魚群咬鉤了！”他十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市政交通係統的綠燈如同多米諾骨牌般依次亮起，“給他們準備的假基地坐標正在通過城鐵ifi自動推送——”花崗岩地麵突然傳來有規律的震動，朱瑤發梢的梔子花發卡叮當輕響。
韓立掀開客廳地毯，露出下方用元素力熔鑄的合金暗門。
潮濕的黴味裹著青苔氣息湧上來時，小麗突然扯住孫宇的衣角：“宇哥，東三街早餐鋪的監控……”
“放心。”孫宇把鐵盒塞進戰術背包，冰刃割破指尖，在門框留下霜紋，“等他們發現追蹤的是送餐機器人，我們已經在吃火鍋了。”暗門合攏的瞬間，他看見朱瑤將染血的手帕塞進暗格，那抹猩紅在陰影裡亮得刺眼。
地下水道的熒光苔蘚在眾人肩頭投下斑駁的綠影，韓立的盾牌不時磕碰出清脆的回響。
當周雨第五次調整信號乾擾器的頻率時，孫宇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西南方向四百米，有活水聲。”
“宇哥你元素感應又精進了？”周雨目瞪口呆地看著儀器屏幕，“這破機器要半分鐘才能……”話沒說完就被韓立捂住嘴，拳王銅鈴般的眼睛在黑暗裡發亮：“七個心跳，帶金屬共振。”
朱瑤突然從戰術背心抽出元素探測筆，淡金色光暈照亮岩壁某處龜裂的紋路。
“不是追兵。”她的指尖撫過裂縫裡新生的鐘乳石，“是三個……不，四個困在塌方區的元素覺醒者。”探測筆的熒光忽然變成橙紅，岩縫深處傳來微弱的敲擊聲。
孫宇的冰刃貼著岩壁遊走，霜花在縫隙間綻放成蛛網狀脈絡。
當第一縷天光漏進來時，眾人看見四個渾身塵土的年輕人正用元素力撐起搖搖欲墜的岩層。
穿機車夾克的女孩掌心躍動著球形閃電，戴護目鏡的少年用氣流托著碎石，最年長的絡腮胡男人正用土元素修補裂縫，還有個紮雙馬尾的姑娘在不斷凝結冰柱加固支撐點。
“要幫忙可以談條件。”機車女孩的閃電球劈啪作響，“但先說清楚，我們可沒簽過什麼見鬼的賣身契。”她身後的冰係少女突然輕呼，眾人頭頂的岩層傳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孫宇的瞳孔泛起幽藍，水流順著冰刃劃出的軌跡滲入岩體。
當元素力沿著地下水脈奔騰時，他忽然想起鐵盒裡磁帶的紋路——那些燃燒的獨眼圖騰此刻正在他意識海裡明滅，與二十年前父親實驗室的爆炸火光漸漸重疊
“條件就是……”青石板在眾人腳下鋪成浮橋，孫宇伸手握住墜落的鐘乳石，“告訴我你們怎麼認出元素輻射痕跡的。”絡腮胡男人腰間的蓋革計數器突然瘋狂鳴叫，朱瑤背包裡的鐵盒發出共鳴般的震顫。
火鍋店的霓虹燈牌在雨幕裡暈成彩色光斑時，新加入的冰係女孩正用元素力給麻辣鍋底降溫。
“所以那盤《甜蜜蜜》裡錄的根本不是鄧麗君？”她舀起晶瑩的冰沙撒進翻滾的紅湯，“是元素波長編碼？”
周雨從辣油裡撈出顫巍巍的毛肚：“更絕的是宇哥用假信號偽造了三十七個‘孫宇’，現在全城監控都在追蹤送餐機器人……”他的笑聲突然卡在喉嚨裡——玻璃窗外掠過的無人機閃著獨眼圖騰的紅光，卻在掃描到火鍋店招牌時詭異地調轉了鏡頭。
朱瑤擦拭鐵盒的動作頓了頓，磁帶表麵幽藍紋路在蒸汽裡若隱若現。
當孫宇接過她遞來的酸梅湯時，發現少女無名指內側有道結痂的細痕，與鐵盒暗鎖的鋸齒完全吻合。
火鍋蒸騰的熱氣在玻璃窗上暈開水霧，朱瑤用冰元素凝成的鑷子夾起茶海裡的紫砂杯，杯底殘留的普洱渣竟被她凍成朵剔透的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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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覺醒後連洗杯子都變講究了？”孫宇笑著去接，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掌心。
朱瑤耳尖瞬間泛起薄紅，那朵冰玫瑰“哢”地碎成星屑：“是你總把茶漬泡成包漿...”話音未落，周雨突然把平板懟到兩人中間：“宇哥，東區三個街口的路麵監控都替換成咱們的人工智能模型了。”
全息地圖在紅油鍋上方展開，代表己方的藍色光點已織成蛛網。
孫宇用筷子蘸著麻醬在桌麵畫圈：“讓韓立帶人去碼頭集裝箱區，那些流浪元素覺醒者...”他突然頓住，朱瑤正用冰晶修補他袖口被火星灼穿的破洞，垂落的發絲掃過他手腕內側，帶著梔子味的靜電劈啪作響。
新加入的冰係女孩林夏突然把凍檸茶吸得嘩嘩響：“某些人談工作能不能彆盯著姑娘家的手看？”韓立拍著桌子大笑時，朱瑤手抖把整碗香菜倒進菌湯鍋，翡翠般的冰晶從她指尖蔓延到碗沿。
深夜的舊圖書館地下三層，孫宇望著牆上新釘的勢力分布圖出神。
月光透過氣窗的鐵柵欄，把朱瑤調試元素穩定器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踮腳去夠頂層的古籍時，戰術腰帶突然被身後的手臂環住。
“早上在火鍋店就想說...”孫宇的呼吸拂過她後頸細小的絨毛，朱瑤手中古籍嘩啦掉在《城市地下管網全錄》上，“你修補結界時，冰晶折射的虹光比周雨寫的代碼還漂亮。”
朱瑤轉身時撞翻元素檢測儀，熒綠的輻射值在兩人衣擺間明滅：“突然說這個...是不是周雨又教你奇怪的撩妹技巧？”她後腰抵著檔案櫃，卻見孫宇從戰術背包掏出個絲絨盒——裡麵是用火元素熔鑄的冰晶項鏈，雪花吊墜中心封著朵永不凋零的梔子花。
“其實從你為我劃破手指那晚...”孫宇的拇指撫過她無名指結痂的傷痕，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周雨踹開鐵門衝進來，全息投影裡的城市新聞正在播放跨江大橋坍塌的畫麵，鋼筋水泥中翻湧著詭異的土元素波動。
“五分鐘前，美術館的青銅雕塑突然暴走。”韓立扯掉染血的拳擊繃帶，“現在全城監控拍到‘孫宇’在七個案發現場同時出現。”他調出警方通緝令，孫宇的證件照被p上了猩紅的獨眼圖騰。
朱瑤突然抓住孫宇的手腕：“鐵盒的共鳴反應不對！”她掀開背包，那盤《甜蜜蜜》磁帶正在滲出瀝青狀物質，幽藍紋路扭曲成哭泣的人臉。
市政廳的警報響徹夜空時，林夏發來緊急通訊——江心島觀測站檢測到大規模元素潮汐，而潮汐源頭正指向他們的秘密基地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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